尹子棠像是一隻垂死掙紮的獸,聚精會神將所有感官都聚在林染身上,啞然問道:“你到底是誰啊?!”
“無趣!”她扭扭脖子,疼的嘶一聲,立馬安穩下來。“我是陸妲梔,你不認識了?”
“不,不不!”他死死盯著她的眼,搖著腦袋。“你不是陸妲梔!絕對不是!!”
林染忽然對他來了興趣,笑道:“那你,我是誰?”
“嗬嗬,不管你是誰,絕不會是陸妲梔。”
她嘴角的笑愈發輕快:“那是自然,我可不是那個與你訂婚要嫁你的姑娘。我是堂堂陸督軍家大姐——陸妲梔!來去,我依舊是陸妲梔啊!隻是尹子棠,如今,你什麼也攀不上我了!”
尹子棠卻輕哼著笑起來,笑容雲淡風輕。仰頭往潮濕黑暗的牆上懶懶一靠,目光悠然:“不對,你不是,不是陸妲梔。無論是哪個,你都不是!”
林染目光凜然,瞧著他不明所以。眼中多了幾分看不透,在思量尹子棠是隨口一,還是真瞧出了些端倪!
“哦,真好笑。那麼尹先生,我若不是陸妲梔,又當是誰呢?”
“嗬!”他調整姿勢靠的舒坦,然後整張臉隱在黑暗之中,注視著微光下的林染。“你是誰不重要,我能不能配得上你也不重要。我隻是想跟你一句,你以為抓了我,就一切結束了嘛?我知道如今你的身份是統領H城一手遮的路督軍家大姐,我早該想到,怎麼會有兩個一模一樣名字的人。且你這三年的路未免太過順暢,無非背後有人行了方便,否則隻憑你,怎麼可能走到今!”他碎碎念了半晌,又忽然抬眼看向她,聲音到隻有他們兩個人聽得到:
“喂,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安全了?可是,若我告訴你,好戲才剛剛開始,你以為的安全,其實才是進入地獄的第一步,你信嘛?!”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著光亮,仿佛饑餓之人遇到吃食。仿佛野獸見到獵物,仿佛瀕死之人最後的瘋狂,仿佛貝多芬手下的鋼琴狂曲。
林染不知心中怎麼會發毛,而這種感覺,不像是打心底的感覺,而是身體的本能反應。
她笑容泛白,訕笑道:“尹子棠,我來,不是聽你妖言惑眾的。”
“哦!”他重新將腦袋邁進胸口,聲音悶悶的傳來:“那你是來做什麼的?”
林染伸手觸上脖頸,輕輕碰了碰:“我來,是問你一個問題。尹子棠,那副畫,到底有多大價值。或者,到底用它能換來什麼?!”
那邊安安靜靜,過了好一陣子,就在她以為他不會的時候,他忽然將腦袋抬起來。虛無縹緲的聲音打黑暗中傳來,他:“價值連城,價值連城的意思就是,你可以拿它去換幾座城池。哪怕整座H城覆滅,你依舊可以用這幅畫換來的錢重新修繕出一座一模一樣的H城。亦可拿這畫打幾場打仗,反正,你們軍閥不是最愛做這些事嘛!
陸妲梔,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姑且繼續這麼稱呼你。我要告訴你最後一件事,那就是,有這幅畫在,你永遠別想,得到安生。哦,還有你信任的人,等著看吧,很快這一切都會分崩離析。你都不知道此刻自己處在怎樣有趣的一個漩渦之中,給你最後一點忠告吧……”
他語氣忽然鄭重其事,整個腦袋也從黑暗中探出來:“陸妲梔,不要相信任何人,否則你,會被騙的很慘,然後死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話完,他像是忽然瘋了,瘋狂的大笑,一邊大笑一邊在地上打滾。他不停的笑,嘴裏不斷著什麼“太有趣了,太有趣了”的話。林染從地上站起,轉身往牢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恰巧遇到想要進來查看情況的鈥之澤。
“沒事吧?”見她站在門口,鈥之澤關切問道。
林染淡淡搖頭,腦海中不停盤旋著尹子棠瘋狂的笑聲。“沒事,他大概是瘋了,趕快找人來治治吧!”
“好,我們先離開這裏!”鈥之澤輕車熟路的牽住她的手,他的每一個指尖都是滾燙的,燒的她心中漸漸騰升暖意。
“嗯!”跟隨著他的腳步,他們一起走出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