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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姓男子似乎認出這名身體孱弱的店主,目中大有忌憚之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竟一改方才的咄咄氣焰。
一旁那名白衣女修眼波流轉,忽而掩口道:“看來裘兄竟遇到了故人,不知這位前輩尊姓大名,小女子失禮了。”
裘姓男子冷哼一聲,那褐衣男子已平靜地道:“區區賤名,不足掛齒。兩位,”他目光微轉,落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溫雪意身上,改口道:“三位客官若在本店有中意之物,盡可隨意挑選、試用一二。”
裘姓男子聞言,猛地轉頭看向溫雪意的方向,眼中精芒暴漲。
這名黑衣女修不知何故,方才竟被他全然忽略了。
觀其修為,不過是煉氣的螻蟻,竟能騙過他的感知。
即使是極高深的隱匿功夫,想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到這一點,對方至少也是一名築基修士才行!
溫雪意有些詫異地看了褐衣男子一眼。
她這門斂息功夫乃是因勢利導,掩飾自己的氣機,宛如枯木土石,是來自西陸的秘術。
連築基後期的裘易都被她蒙蔽過去,這位看起來修為隻有築基初期的店主,竟在第二眼就察覺不對,注意到了她。
她低聲笑了笑,道:“在下隻是覺得道友的煉器手法頗有巧思,見獵心喜而已。”
那裘姓男子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地打轉,仿佛在估量著兩人熟識的可能,麵色不由得難看下來。
他口中嘿然一笑,道:“既如此,在下便不打擾兩位了。別道友,我們山長水遠,後會有期。”
裘易叫出褐衣男子的姓氏,溫雪意便心中一動,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聽聞多年之前,赤岩國五宗之一的百鍛堂,出過一名驚才絕豔的天才人物。
可惜天才如流星崛起,也如流星消逝。
那人似乎叫做……別山川。
褐衣男子似乎並未將裘易之言放在心上,隻回頭向妻子交代道:“我送裘道友和他的同伴,銀燭招待這位道友便是。”
少婦嫣然一笑,褐衣男子微顯疲弱的麵龐上就露出一絲笑意。
溫雪意收回視線,不動聲色地跟著少婦的介紹,端詳著兩扇陳列架上的貨物,可惜其中雖然不乏一些珍品,但比起那對“含霜刃”來猶有遜色,更不要說滿足她的要求了。
在看到一柄可以在危急關頭,以徹底損毀為代價自爆傷敵的鏈錘之時,她心中一動,忽然問道:“貴店中可有‘雷震子’出售?”
少婦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抿嘴笑了笑,臉頰露出一個梨渦,道:“仙師還真是問對人了,雷震子煉製不易,恐怕整個天寶鎮中,也隻有敝店有幾枚存貨。”
她道:“您同我來。”
引著溫雪意轉進了後堂雅間,請她落了座,便從博古架上取下一隻玉匣。
匣上靈光閃動,層層疊疊纏著十數道符籙,少婦分明隻是個凡人,纖指輕撫,竟將符紙一頁一頁地揭了下來。
“仙師請看。”
尺方大小的匣子揭開封蓋,裏麵盛著細碎的砂石,少婦在一角砂石間撥/弄兩下,就露出埋在其中的一顆色澤玄黑、龍眼大小的烏丸。
這烏丸在砂石中埋藏之時,隻是沉寂無聲,此刻與空氣稍加接觸,表皮上就泛起絲絲烏光,遊走如蛇,吞吐不定。
“這一匣中/共有十二枚雷震子。”少婦側目避過了雷丸上的光絲,含笑介紹道:“此雷乃是選用千年純/熟的‘積雷木’之果核,輔以數百種雷屬性天材地寶,蘊養三年以上,去其雜質、養其雷精,方得成型。”
“外子性情狷介,並不將此雷拿出鋪麵售賣,非有緣之人,便無從得見。”
少婦說著,側頭看向門口,褐衣男子送走了裘易兩人,正神態平靜地向內走來。
她頓時展露出笑顏,向著男子迎了上去。
溫雪意看著這一匣雷震子,卻是怦然心動。
她如今最缺乏的就是攻擊性的手段,比起局限更大的法兵、對靈力要求過高容易引起小樹苗反噬的法器,倒是這種威力大且隱秘,令敵人猝不及防、防不勝防的雷震子,更加符合她的要求。
不過此物從來煉製不易,她詢問少婦之時,也隻是因為看出褐衣男子煉器手法高超精妙,又疑心他是當年的百鍛堂棄徒別山川,因此試探一二而已。
她眼中的沉吟之意並未遮掩,忽然看向褐衣男子,道:“在下方才見道友那對霜刃,若我所看不錯,其刀刃似以萬蝶之法精煉而成,可一化為多,萬千蝶刃,也可多歸於一,仍作匕首形態,是也不是?”
褐衣男子麵上一動,深深看了她一眼,道:“道友果真是好眼力,見識廣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