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居然還有附加贈品(1 / 3)

忽然,那一屋子的燈被打開了,強光劈頭蓋臉,亮得人眼暈。

可定下神來一看,那些隱藏在光鮮背後的沒落也就漸漸露出了端倪。

燈光早已經是強弩之末,有亮的,不亮的,半亮半不亮的,閃閃爍爍,參差不齊。牆壁是一種灰白色,漆都掉下來了,落在了地板上,斑斑點點,有似水漬,翹起來的地板也成了一道風景,豎在了角落裏,形成了一個大大的v字,仿佛在向無端闖入的小鹹魚宣誓著它們的抗議。

往前去,有設了一處吧台,舊,而髒的,落滿了灰塵。

行行在那偌大一個場地裏走了幾步,站到了吧台前。

忽然,她怔了一下。

咦?低頭細看,一行嶄新的金字被印在了吧台前麵的橫條上:行行羽毛球館。

行行,行行,行行有些奇怪,進來之前她可是看過的,外麵那大字招牌上清清楚楚,寫了風雲球館四個大字,何況別處都是舊的,唯獨這字……

她不禁看向了陳律師……

陳律師卻沒有解釋些什麼,隻是伸出了手去,抹了一把桌台上的灰:“你父親病了半年多了,這地方沒人管,也就這麼荒廢了,不過……”他停了一停,又說,“沒關之前,生意就已經不怎麼太好了……”

哦……行行木然的看著他……

明明是你在拚命勸我繼承遺產吧?

所以,跟我說這種話你是不想讓我管呢不想讓我管呢還是根本就不想讓我管呢……

“我跟你父親也認識很多年了……”陳律師對她的眼神視而不見,自顧自的歎了口氣,“你父親這個人吧…………其實……是個好人,就算是腦子不太好使,一根筋,更適合做一些更高尚的職業……”

這話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呢。

恍惚之間,行行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媽媽上了陳律師的身。

這些人說起她這個爹來,連形容詞都不帶改一下的。

什麼一根筯啦,高尚的職業啦,難怪行行會誤會自己爹被國家派去執行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任務了,隱姓埋名……青史留痕……

結果呢,他不過就是在隔壁城市的隔壁城市開了一間羽毛球館而已。

嗬嗬嗬嗬嗬……

這讓行行怎麼評價他好呢。

簡直是小題大做。

故弄玄虛。

“付小姐,你就先留下來,看一看,想一想……”陳律師把鑰匙放在了吧台上,“想通了,就給我打電話。”

他沒再多說些什麼,轉身出了門。

天色還早,日頭就照在了頭頂上,把他瘦瘦一個身影拖長了,他走的慢,拖拖拉拉的,全沒有電視裏那些精英律師的颯爽英姿。

這就所謂的生活吧。

什麼房產,豪車,巨款一概都沒有的,沒有,什麼都沒有,偌大一個空蕩蕩的屋子來還是租來的,可就逄是這樣,一年三十年,也讓人舍不下。

人都走開了,越發顯得那屋子大,不合情理的,羽毛球館的窗子和普通房子的窗子是不一樣的,高高掛在了牆壁上,被窗簾死死遮住了,全靠頭頂上那些閃閃爍爍的燈光照亮了全場。

場子也大的,一個人站在了正中央就越發顯得小,大大小小,零零碎碎,場子被白色的線割裂了,一場,兩塊,三塊,四塊,行行從左走到了右,從右又數到了左,整整二十塊場地,伴隨父親走過了最後那五年。

為什麼?

他在想什麼?

拋妻棄女,一意孤行,就相伴了這麼一處破破爛爛人跡罕至的球館……

行行往前幾步走到了吧台前,彎下腰來,盯著那吧台上閃閃發亮的幾個字,新刷的,超不過半年,是父親發現自己生病之後就有了讓她接手的打算嗎?她不禁伸出了手去,用短短的指甲刮了一下,金色的油漆不怎麼穩固,一刮,就掉下來了,舊痕跡露出來了。

一成不變,依然是行行羽毛球館。

一層疊了一層,一層又疊了一層。

舊了,就刷了新的。

新的,總會變成舊的。

這並不是什麼臨時起意。

而是多年珍重。

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

相去萬餘裏,各在天一涯。

就連思念,都要被藏在這個不可告人的角落裏嘛?

不知怎麼行行就有些眼潤了。

蹲了許久,她扶著吧台慢慢直起了身,拿出手機,撥通了家裏的電話。

“行行啊?”媽媽的聲音立刻就從另外一邊傳過來了:“怎麼樣啊,那邊冷不冷啊,多穿點兒啊,別凍著了,辦完事就趕緊回家吧……”

她想問的那些話一下子就被媽媽的聲音堵回去了。

這些年來他到底有沒有和家裏聯係過,是不是像他所表現的那樣冷酷無情,他心裏有她嗎,為什麼媽媽從來都不肯提起,他就真的這樣不可原諒嘛?

然而她要說的這一切都在媽媽喋喋不休的嘮叨裏變的不重要了。

她隻是父親吧台上的一行字。

而母親,卻用這二十年來無微不至的關懷包圍了她。

“媽……”行行低低叫了一聲,“我看到那個誰……”她叫爸爸總還有一些障礙,就這麼含含糊糊的帶過去了,把因前後果說了一遍,行行媽不出聲,她就心虛似的聲音越來越低了,“我……我……我覺得他想讓我接手這個地方……”

行行媽一直沉默著。

她知道,她一定知道些什麼的,行行想著,隻是始終不想自己知道而已。

“那……”行行媽終於開口了,“你自己呢?”

她?

行行還真沒有想過自己什麼想法。

“要不……”她迷惑,又有些遲疑著,“我試試……反正我也找不到其他的工作……”

“這個死鬼……”她聽見自己媽媽仿佛把牙都咬緊了,低低詛咒了一聲,“死了都不讓人安寧……”她以為緊接著媽媽就會破口大罵,讓她趕緊滾回來,找不到工作,她養著她,也不要跟這個死鬼死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