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聲,著實把房姑娘嚇了一跳,但卻出來,將院門打開,將他迎進了院內。
月色下,看不清房姑娘臉上的表情,可是她的聲音裏透露著驚喜:“沈公子,這麼晚還沒休息嗎?”
沈胤翔輕聲說:“房姑娘不也沒有休息嗎?”
房姑娘輕輕歎了口氣:“我舅舅的身體越來越糟了,他雖然隻是我遠房舅舅,但是最近幾年卻也是很照顧我,他萬一走了,我在眉川就沒有一個親人了。”
沈胤翔安慰道:“還有我呀!”說完又覺得不妥,便又說道:“吉人自有天相,房姑娘也不要太傷懷。”
房姑娘沒有著聲,還是靜靜的看著天上的月亮,沈胤翔也就靜靜的陪在她身邊。
突然沈胤翔輕輕地喚了聲:“月兒,不要難過!”
房姑娘將臉轉身他:“什麼?你剛剛叫我什麼?”
沈胤翔說:“月兒呀!”
房姑娘有些激動,低泣了起來。
沈胤翔有些慌亂,是不是自己太唐突她了,便上前,撫著她的肩,安慰道:“對不起,對不起!”
豈料,房姑娘卻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
沈胤翔越來越不明白了,不知道房姑娘到底怎麼了。隻能輕輕地拍她的背。
房姑娘止住哭聲,看著他:“已經很多年都沒有聽到別人這樣叫我了。你是怎麼知道我的閨名?”
沈胤翔說:“你從小樹林走了之後,我在那兒拾到你的絲帕,看到繡了一個月字,想來,這便是你的名字了。希望我這樣叫你,沒有唐突你。”
房姑娘聽到小樹林三個字,便悄悄地臉紅了,但在月光下,又將臉埋進沈胤翔的肩上,輕輕的,有些害羞地說:“我說呢,我的絲帕怎麼不見了一塊,卻怎麼也找不到。我的所有絲帕中,隻有那一塊是繡了我的閨名的。”
沈胤翔聽了,有些開心,輕輕地喚:“月兒,月兒。”
房姑娘更害羞了,但是卻輕輕地應了她:“在,月兒在這裏。”
沈胤翔一聽,將她擁得更緊了。
房姑娘說:“以前,隻有爹娘才會這麼喚我,但是,他們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沈胤翔溫柔地說:“以後我都這麼喚你,好嗎?”
房姑娘:“嗯!”
沈胤翔說:“我明日一早就要離開了。”
房姑娘推開他,一驚:“什麼?”轉而又問:“會再來嗎?”
沈胤翔扶著她的雙肩:“月兒,我還會來看你的。”
房姑娘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看著沈胤翔。
沈胤翔心裏有些慌亂:“相信我,我會回來的!”他很想對房姑娘表明心跡,但是想到自己的處境,卻沒有開口,他想,房姑娘應該是明白他的心意的。
於是房姑娘不再說什麼,隻是讓沈胤翔靜靜地抱著。
第二日一早,沈胤翔和王晉騎著馬離開。雖然知道房姑娘站在華江邊看著他,沈胤翔沒有回頭,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經留在了華江邊,留在了眉川,留在了房姑娘身上。
回到龍裕關之後,沈胤翔並沒有太多的時間能夠想眉川的事情,因為到了秋收,龍裕關這邊事情要他操心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二年過去了,龍裕關已經恢複了戰亂之前的繁華,這兩年中,沈胤翔也去過幾次眉川,都有見到房姑娘、張伯、張嬸,王晉與春梅像是知道什麼似的,都在給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很多時候,沈胤翔都有向房姑娘承諾的衝動,但是他不敢,也不能給她承諾。雖然他很想就這樣把房姑娘帶到龍裕關來,天天和自己在一起,但是,不想讓她委屈地跟著自己,他明白,自己現在是辰國公,很多事情,不能自己作主,如果不能給她應有的名分,那還不如放棄她。但是,一想到要放棄她,他心裏像刀割了一般。讓他不解的是,房姑娘卻從未問他的事,兩人的情感交流就在靜靜的沉默中,好像很多話不用說,對方就已經全知道了。
常州大將趙德楚給文德帝上表,將龍裕關戰後三年內發生的事情都詳細做了彙報,特別將辰國公沈胤翔的功勳向文德帝陳述。
不多日,文德帝的聖旨就到了,請沈胤翔即日回京複命,其他的並沒有多說,這讓沈胤翔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