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終究還是沒有從急診室出來,當醫生推著他還有些許溫熱的身體出來時,醫生很遺憾的宣告了他的死亡。
而在那一刻,那個漢子臉頰邊的眼淚大滴大滴滾落在衣服上。而女人卻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她哭了。那一刻他也不明白自己是為誰哭泣,以誰的身份。
看著他深陷的臉頰,和蠟黃的皮膚。此刻的他像一塊風吹幹的臘肉,已經走到了生命的最後盡頭。她突然覺得生命變化無常,麵對即將送別的時刻,他往往還沒有做好準備。
他的手還是溫熱的,身上各種管子也已經拔掉了。她將他的手放在她的臉上,想起曾經他也曾這樣溫柔的撫摸著他的臉。那是他們為數不多的甜蜜時光,麵對他們的曾經一點一滴,她不經潸然淚下。
到了真正離別的那一刻,四周的聲音似乎都是靜悄悄的,時間仿佛也停止了轉動,醫院裏的掛鍾時針和分鍾滴滴答答。而她看向他的眼神卻早已是永遠。
她緊緊的抱著他,他的身體溫熱,而似乎還有一些細微跳動的聲音。她似乎覺得,他其實並沒有離開。而是一直安靜的長眠,就這樣安安靜靜的沉睡。麵對四周的聲音,她似乎聽不見了。
這個世界裏似乎隻有他們兩個人了,她似乎看見他正緩緩像他走來,而眼前的他還是記憶中意氣風發的模樣,他牽著她的手,告訴他,別怕,以後有我。
忽然眼前的景色開始飛速的後退,他來到了一個類似於婚禮現場的場景,她穿著潔白的婚紗,純潔的頭紗遮住了她害羞的臉。而他對麵那個高大的男人在那一刻對著他溫柔。
隨後他看到自己抱著剛剛滿月的兒子,旁邊的男人細心的嗬護著他的腰,它當初望向他的眼神是那麼的充滿愛意,甚至眼眸裏都是柔情。她那一刻覺得,自己受的苦都值得。
時間一轉來到了孩子一歲的時候,那時候孩子日夜吵鬧,為了讓她可以睡好覺,男人甚至徹夜不睡帶著那個孩子。他一直覺得這個男人就是他今生的依靠,當他耐心哄著孩子睡覺時,她的心裏滿是愛意。
而之後的記憶確是痛苦不堪的,麵對那段時間她不願意再去回首。很快周遭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醫生一遍又一遍的寬慰他,太太,先生已經去世了。這無疑是將他的傷口拉大,那一刻他痛苦不止。
然而當他真正冷靜下來的時候,他才發現拋去曾經的那些回憶,他反而哭不出來了。當一個人悲痛到極點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是哭不出來的。所有的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但是卻怎麼樣都流不出來。
他默默的收拾他的東西,那個破舊的西裝外套,上麵不僅沾了很多泥漬混合著已經烏黑的血漬。那一刻他的心裏,有些觸動。從前的他是那麼的愛幹淨,就連衣服上有一點點汙漬他都會特別介意。
然而現在他拿著他的外套,衣服上似乎還慘存著他的氣息。他拿起來嗅了嗅,還是記憶中的味道。看著上麵的斑斑血漬,她的心裏不禁一陣心疼。上麵的血漬已經幹涸,而他的指尖觸碰過去,卻還依稀可以感受到他的鮮血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