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各自眼中的機會,暴渠不敢合睡踏實覺,他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暴渠已率精銳四千潛伏在南邊山中,就等熊啟進攻時打個措手不及。
宜陽城北外十裏的秦軍大營,繼續伐木製造攻城器械。珍惜目前地位的熊啟,十分謹慎並沒有貿然攻城的打算。
而在三天後,幹糧吃盡後,宋武、韓虎三百二十餘人在翠鳥小青領路下,來到一處山穀。
山穀外還是豔陽高照,山穀內卻是陰雲一片。
三百多銳士披甲結陣,肅殺軍氣籠罩範圍內,小青這種小妖連開口說話的本事都無。
宋武左腰懸商闕寶劍,右肩上小青雙爪緊抓,一人一鳥向古中前進,離開軍氣影響範圍,小青搖晃著腦袋,軍氣籠罩下它靈智難明,才開口:“前方山壁瀑布下有小潭,那惡蛟就在潭中。”
“作惡?聽你們言語,這幼蛟也不過七八年光景,小小年紀能做什麼惡?”
小青搖還晃著腦袋,良久似乎回神說:“公子不知,去了自知。山裏各處,就沒願意與他走動的。渾渾噩噩的,一門心思淨做惡事。”
山穀入口處,三個百人方陣成就三才陣勢,韓虎手提錯金勾勒雲紋的長戟,仰頭看著頭頂漸漸消弭的白色雲霧。
彭錐立身陣中,右手拄著兩丈綴飾橙黃布條流蘇的長矛作為指揮信物,雙目瞪圓緩緩左右扭頭觀察著四周,神情肅穆。
別說韓軍入趙地後思念家人,他們這些宋國遺民也思念家屬。此時,他隻能壓下對妻兒的思念,努力純化心中的戰意。
雲夢澤在楚國,宋康王中興時,宋軍攻楚拔淮北之地。拉近了與大妖盤踞的雲夢澤距離,康王中興前又有射天笞地一事,宋國遺民對克製妖靈鬼怪之術,並不陌生。
靠近水潭處,這裏源源不絕滋生水霧,在霧氣中宋武循著瀑布聲前進,手按商闕劍柄,身子半躬前傾如弓,步子輕緩。
突然一步踏出,麵前迷霧淨散,幾十步外白色瀑布掛著,眼前的景象讓宋武傻眼,右肩的小青更是雙翅展開護著自己小小腦袋。
隻見水潭邊上,一頭白虎瘦的皮包骨頭,有氣無力趴在邊上輕顫著。
而一頭約有人高,生出前肢後腿留著四五尺長尾,脖子上頂著一顆無角類似龍頭的怪物,渾身布著黑青色鱗片,正趴在白虎背上也在顫抖著,仿佛沒察覺宋武的到來,沉迷在縱欲的快樂之中。
後退幾步匿入霧瘴之中,宋武低聲問:“那就是蛟?”
小青雙翅還遮著自己腦袋,脆生生回答:“就是這惡棍,吞了黑龍陛下遺澤激發血脈。山神殿下還想招其為婿,可這惡蛟神智不靈,控製不住血脈龍力,日日夜夜淨想著做這等不堪入目之惡事。”
“巴蛇吞象,咎由自取。”
宋武吐出八個字,真龍一滴汗,哪是一個稍開靈智的小妖能承受的?
小青雙翅收攏,扭著腦袋金輝色眼眸看向宋武,不知道什麼是巴蛇吞象,卻說:“公子當心,這惡蛟占據水潭,禍害了不少山中雌獸。也遺留不少子嗣,惡蛟易殺,可一眾子嗣難除。”
“子嗣?”
小青點頭:“以前生養的,都已被惡蛟食盡。現在有兩窩虎蛟,似蜥,涎有劇毒。若公子求穩,可三月後來。到那時,惡蛟吃了白虎,潭中又無魚蝦,自會將殘存子嗣吃盡。”
宋武思慮,小青補充道:“可無雌獸在,稍有生靈至,惡蛟便會隱匿伺機捕殺。惡蛟力能碎山石,恐怕不好對付。若遁入水潭中,公子急切間不能得手。”
小青的意思擺明了,麵前是最好的機會。
宋武深深望一眼小青,小青搖晃著腦袋,金眸滿是狐疑,似乎真不理解宋武的目光用意。
心中牽掛蛟珠,宋武問:“虎蛟多少?”
小青似在回憶,還展開翅膀看著鮮豔羽翅觀察著:“三胎死二,五胎死三,若再無夭折,應該隻有三隻虎蛟……體形似小犬,喜濕怕火。不過山神殿下有旨意,不許山中諸位大王屠害惡蛟,還說若有外人至,我等必須存留惡蛟一條血脈。”
宋武點頭,手按劍柄道:“我明白山神殿下的用心,小青放心就是。”
畢竟是黑龍一滴龍汗造就的幼蛟,死在首陽諸妖之手,此地山神的確不好向黑龍交代。死在外人手裏,留下一條血脈,山神也對黑龍有個說辭。
小青又搖頭晃腦:“適才,小青可什麼都沒說。”
宋武笑笑,笑罷臉色嚴肅,目光凝著闊步走出迷霧,瞬間提速大步衝向拿生命縱欲作樂的幼蛟。
“殤宋國運,助我!”
仰天暴喝,宋武雙手持劍一記劈斬。
商闕劍出鞘,在宋武雙手高舉中狠狠斬下,留下一道道明黃色殘影,斬出的暗黃色劍氣如冰塊入熱油,一瞬間劍氣影響下,潭邊彌漫的霧氣被攪動,凝結成小水珠,紛紛揚揚在烈日陽光下落地。
一瞬間雲霧化作雨幕,烈日青天當頂,雨幕籠罩又著宋武,宋武屏息,低頭看著,雙目眥圓,麵目冷峻,煞氣凝聚在頭頂三尺處,竟將絲絲雨幕隔開,絲雨不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