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蒙驁落子(1 / 2)

宜陽戰場,城北十裏外秦軍大營,副將熊啟率所部十二校尉正式向主將蒙驁遞交虎符,整整十二片虎符左闕。

指揮權變更儀式完成,蒙驁端坐主位,背後六名驍勇之士端著木盤一字排開,木盤中盛著虎符,每對虎符象征一部編製,整整四十八對虎符,象征蒙驁所部的三川軍團滿編後,算上軍官私兵,是徹頭徹尾的十萬人級別大軍團編製。

交出象征指揮權的虎符左闕,熊啟心中頗感失落,也有一種慶幸。第一次統率三萬大軍行軍、進攻都有模有樣的完成任務,沒出大的疏漏,這已經是很優秀的表現了。

虎符左闕代表指揮權,根據軍隊的性質,虎符左闕分為兩種,一種放在秦王那裏,一種放在國尉那裏。虎符右闕象征統兵權,平時由五百人主持有,戰時重組、升級為部級,虎符由校尉持有。

校尉統軍一部,又稱為部將。

待三十餘名校尉落座後,蒙驁看向左首第一位的熊啟:“耗時近月,督十倍之軍攻拔兵少民稀之宜陽,為何不克?”

熊啟還沒說話,排序在他身後的楚係十二校尉人人怒目看向蒙驁,蒙驁戰績再好,可他終究老了。老了不在家安享天倫之樂,卻來軍中跟年輕人搶飯碗,這讓勳戚出身為主、普遍年青的楚係校尉如何心服?

楚係十二校尉作色發怒,隨蒙驁而來的二十二名校尉行軍勞頓,都低頭默默吃喝。他們不需要做什麼支持蒙驁的姿態,軍法擺在那裏,這十二個人哪個敢開口誹議主帥,當場斬了都是應該。

敢怒不敢言,這就是軍法的威力。

熊啟神情肅穆,微微垂首:“回左將軍話,我部攻城器械不充,而洛陽方麵器械又有大用不敢輕挪。是故,我部封鎖宜陽斷其糧草,並動工打造器械。如今,器械完備,圍困宜陽近月,城中守軍疲困,正是左將軍為國立功之時。”

蒙驁端起竹筒小飲一口,握著竹筒搖晃,垂眉看著打旋蜜水,神情專注在其他人看來,麵目氣質顯得有些陰森:“話裏有話呀……你也別惱,本將隻是覺得,我等可能犯了一個錯誤。”

熊啟也是皺眉,拱手:“還請左將軍指點。”

蒙驁放下竹筒,環視周邊,藍天之下,四周以布幔圍起,遍布甲士:“此事本將之前也不敢肯定,近來潛伏韓國的間作發來密信,我們可能自作聰明了。我軍出關之時,韓軍並未增援宜陽以固其城,反而抽調三千宜陽輕兵護送工匠兩千餘戶後撤滎陽。這說明,開戰之初,韓軍並無堅守宜陽之意!”

熊啟瞪大雙眸,怒意滿滿看著蒙驁,胸腔為怒火填充。若不是你蒙驁三番兩次的下令警告,大軍一到就能攻克宜陽!若不是你蒙驁遲遲不同意調運洛陽器械,何至於讓宜陽守軍加固城防,並製造出大量守城器械!

再換個角度,若沒有你蒙驁掣肘,我熊啟督軍猛攻不給宜陽喘息之機,旦夕之間拔取宜陽堅城……初次上陣督三萬之軍還能攻克堅城,如此威名傳播列國,那收獲的東西,可不是秦王的賞賜所能比擬。

終究,他熊啟是當今楚王的兒子,也是有機會返回楚國當大王的!

這麼一想,蒙驁斷了他一個當楚王的機會,熊啟哪能平靜,可以說是越想越怒,目眥欲裂。

無視熊啟憤怒模樣,蒙驁自顧自說著:“韓軍開戰之初並無加固宜陽之意,可能是表象,意在欺瞞我等耳目。我軍還未出關,韓國以張平為相。張平素來主戰,乃是強硬之人。此等人物,哪能棄宜陽堅城不顧?縱算要棄守,也會遣決死之軍,以耗我軍元氣。”

蒙驁一張嘴,對前後形勢判斷的大逆轉讓熊啟更是難受,有一種被戲耍的感覺。蒙驁似乎還嫌不過癮,看著臉色變化不定的熊啟關切詢問:“次將軍,莫非身體不豫?”

熊啟搖頭,強笑:“無礙。”

“那就好,先說眼前戰局。”

蒙驁微笑扭頭那麼倏忽間,麵容斂去笑容嚴肅對周圍校尉繼續說:“是故啊,我軍此時要攻拔宜陽斷絕大軍後患,要麵對的不僅是宜陽堅城,還有一支潛匿在宜陽周邊的韓軍精銳!不將這支韓軍揪出來,攻打宜陽我軍不敢出全力。如此一來軍士疲敝不說,大軍主力被拖延羈縻於此,整個中原戰場將無法按預期進行。”

“我軍出關,圖的不僅僅是攻滅東周拔取洛陽地區以為關中屏障,而是伺機重創韓軍令列國生畏。隻有我軍極大的挫傷各國聯軍勢頭,使得各國敢言戰卻無敢戰之人,如此大秦外無戰事,方能從容休養,發展洛陽三川膏腴之地。”

說著,蒙驁起身抄起頭盔抱在懷裏,做總結,另一手揮舞:“目前我軍眼前就三步路,首在攻拔宜陽是斷絕後患,要攻拔宜陽就要殲滅其伏兵;其二,伺機重創韓軍,使得列國生畏;第三,若各國聯軍已成氣候,我軍便以洛陽三川為前哨,中原大地為戰場,一戰攪亂韓魏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