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祁姓劉氏(1 / 2)

大梁北城外五裏處,宋武跳下戰馬牽馬來到路邊酒肆,酒肆臨街搭著草廬,拴好馬,宋武看著北邊十餘裏處的繁茂碼頭,不由眯眼。

眼前的是大河支流,也叫做外黃河,下遊百裏之處便是外黃縣。顯然,外黃縣對應的就是內黃縣。

大河改道頻繁,有時在內黃河道,有時在外黃河道,有時候兩條河道一起流淌。現在的外黃河道,是溝通韓、魏、趙、齊、燕五國的水貿運輸核心力量。

此時的酒廬中,已坐滿了往來歇腳行人,很多人都是天色未明時出發的,也有一些人與宋武一樣,是城門一開就出來的。

其中,宋武是最顯眼的,身形挺拔,一副魏國武卒裝扮,背負兩條四尺赤羽,典型的傳令飛騎打扮。不論是武卒軍裝,還是傳令身份,都令魏人敬服。

能擔任軍中傳令的軍士,絕對是軍中的精銳,也是忠貞的象征,也能間接表達出很多意思,比如擔任傳令的軍士一般而言多是貴族後裔或者是士族嫡裔,即後備軍官,前途遠大。

宋武進入酒廬,當即有人熱情打招呼,一個宋武不認識的軍士,也是武卒打扮,同樣背負兩條四尺赤羽,這人身邊還坐著其他人,看盔甲裝飾,都是中低級軍官,最高不過校尉。

走過去拱手,宋武左右看一眼也分別拱手,有些詫異這夥軍官的樂觀神態,笑道:“如今大梁城中危如累卵,莫非諸位也是同道中人?”

同道中人,今日一早出城門時排隊時,這種逃離大梁的魏國貴族子弟不在少數。

給他打招呼的武卒傳令拱手笑著,一張方臉兩撇薄薄八字胡:“也算是同道中人,在下劉昂,字執嘉,奉令前往魏郡集合兵馬。而……足下,劉昂昨日曾在信陵君府邸當值,目睹了足下真顏。”

說著劉昂展臂示意,被識破身份,宋武坦然落座也不矯情,左右看一眼問:“魏郡還有兵馬可調集?實不相瞞,吾近來往返魏郡,山野、市肆之中,鮮有丁壯。”

盔甲紋飾是校尉的中年人對宋武頷首示意,拱手,目光炯炯:“誠如所言,魏郡已無餘丁可征。可軍中運力不足,如今隻能以健婦衝抵一二,協助漕運。”

竟然要征發女子,編練為伍協作運輸,這讓宋武皺眉,不滿:“征戰,男子之事也。竟征役於女子,國存之何用!”

他對麵的中年人苦笑,拱手:“軍令如此,我等也不得不如此。在下劉清,乃魏國大夫,現充任校尉一職。劉清年少時在彭城遊學,與君之長者,曾有數麵之緣。”

宋武挑眉,看一下劉清、劉昂,問:“祁姓劉氏,還是姬姓劉氏?”

天下劉氏來源就兩種,劉氏絕對是個稀少的氏族。而正統的劉氏,出身於堯帝長子監明,是祁姓劉氏,也是祁姓範氏,基本上可以混用。

不過帝堯是帝嚳的兒子,帝嚳血脈能自稱姬姓,實際上姬姓、祁姓都是一樣的,都是黃帝後裔。

方臉的劉昂灑脫,得意擺手:“我劉氏、範氏世代通婚,雖有祁姓範氏更易為祁姓劉氏,但非是聯姻之故,而是返本溯源改範氏為劉氏。我之一族乃帝堯血裔無疑。不過,在下娶了姬姓劉氏之女,劉氏一族將會在在下這裏合流為一。”

劉,這個字仔細看,處處都是兵戈的痕跡,這是個以冶煉金屬、打仗為職業並出名的氏族。

宋武眨眨眼,看向北方道:“我曾在首陽山東,溫縣西郊山野之地,在一村落中討水飲用。這處裏長自詡劉氏,不知與諸位有何關聯?”

劉昂嘴角咧著要說話,劉清重重咳嗽兩聲打斷劉昂,對宋武拱手,低聲:“王孫,那是在下長孫劉昂的軍職封邑,曾是在下、與在下長子的軍職封邑所在。”

宋武摸著下巴,左右又看看劉清、劉昂這對爺孫身邊的軍官:“這麼說,你們不是去魏郡征發女子入伍的?這也對,征發女子入伍,這事情不論是龍陽君,還是信陵君都不屑為之。”

目光落在劉清臉上,宋武微微揚起下巴:“適才,劉大夫說於我家中長者有舊,不知此人與我又有和關聯?”

劉清微微前傾,麵容微笑:“昔年,祁姓範氏有勇士名範通,乃蕭君左更。範通長子劉不疑,便是在下從兄,後率義士赴邯鄲服侍蕭君。而劉不疑,不疑之名,想來王孫是知道的。”

宋武微微頷首,是他父親賜下的名字,眨眨眼睛,宋武垂頭:“南渡大河時,劉不疑引誘追兵而去,從此再無音信。”

劉清也眨眨眼睛,眸中霧氣聚集,輕歎一聲:“唉……也好,終究了卻了心患。”

宋武抿著唇角看向劉昂,問:“如今祁姓範氏,可有餘烈?”

雖然祁姓範氏、劉氏是一家子,兩個氏可以混用,但宋武一家欠的是範氏的,不是劉氏。哪怕劉清一家子挾恩求報,以家中庶子更易為範氏,隻要今後以範氏自居,願意維護範氏這個氏族的榮譽,那宋武自會給與報酬。

劉昂咧嘴:“有,也不算有。”

這是個說話沒譜的人,說個半調子不知道該怎麼說,這種渾人宋武隻是笑笑,看向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