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媽……你在這裏要注意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和妙琴回去拿一些換洗的衣服,也盡量安排好時間,明天再和你在這碰麵。”知道自己無法扭轉母親的執拗後,徐俊才也冷靜了下來,想好了接下來自己應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嗯……你……放寬一點心……你先回去把這些該忙完的事情忙完,再到這裏來吧。”聽到徐俊才這麼安排,徐俊才媽媽的雙眸由先前急切的光環,變成了慈愛的欣慰。徐俊才媽媽坐在那陪護椅子上,頭微仰著,語氣柔和地對徐俊才道。

“我的兒……是長大了……”在徐俊才整理完父親病床上的床褥,剛要離開這病房時,徐俊才的媽媽嘴巴輕輕地抽動著,吐出了句這樣的話。她像是在說給大家聽,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但有一點可以十分肯定的是,她說著這話時,語氣裏全是驕傲。

“那……媽媽……我們先回去了,你先自己照顧一下自己,有事記得電話聯係。”徐俊才剛剛是聽到了媽媽誇他的話,是的,徐俊才的心裏所想也絕對配得上徐俊才媽媽的誇獎,心裏所想的都是滿滿的孝順。

是的啊,徐俊才是長大了,也是孝順的,無論是從一個母親的眼裏開來,還是從外人的眼裏看來。

天知道他也是多麼想和母親一下,這些天都留下來陪一下自己的父親,但縱使他知道自己的心是如何的痛如刀割,他也不能就此任著自己性子留下來。他明白自己身上的肩負,這一次,公司的存亡和母親或家人日後的生活應該是需要他挑起這個責任來的。

生活總歸來說是公平的,有時候公平的殘忍也公平地落在每個人的身上。

人是要生活的,日子就算難熬到死了也是要過下去的。這樣的生活是公平地落在每個人身上,無關優秀與否。

現在,徐俊才無疑是承擔起了這個頂梁柱的責任,事實上,這也是他不能不承擔的責任。

是的,人的成長總是來得那麼猝不及防。

還好,徐俊才是品格堅毅的,不至於被這猝不及防的成長壓得措手不及。

在放不下心的徘徊下,徐俊才也終於下定了決心,要回去了。是的,要回去處理公司的事務了,隻留下他的媽媽在這裏當陪護人員。

“真沒有想到,我們再次的見麵會是在這裏。這些年來……”待大家走後,徐俊才的媽媽一個人坐在那病床旁,不由得自言自語了起來。

橘黃色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她臉上的神色由之前的蒼白變成了暗黃,總之不像平日那般有生氣。

她的右手不由得放在了病床的被褥上,左手托著自己那緊皺的眉頭。

一會,她好像又想起了什麼似的,便把右手抽了回去,然後站了起來,幫徐俊才的爸爸輕輕地抽了抽那蓋在他身上的床單,然後又掀開了床單的一角,端詳了一下他的左手,覺得沒有什麼不同後,才把掀起的床單一角給蓋了回去。

她擔心自己剛剛下意識那一枕手,會把這位病床上虛弱的病人給壓垮。

“你說……你說說看吧……你怎麼就……就把自己給搞成這副模樣呢……你倒是給我說說看,你這是為了誰啊?”徐俊才的媽媽頭仰著,凝視著天花板,雙手緊捏著拳頭,一會把捏著的拳頭散開,緊捏著雪紡布料的碎花連衣裙。

她的身子前後不停地搖動著,但這椅子結實的很,任憑她這般搖晃,它也不會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但這會,她的臉色逐漸有了變化,像是有暗紅色的膚色呈現,從那自言自語中帶著的嚴重的鼻音氣息,不言而明,她憋著,憋住自己難過的情緒,憋著那欲哭的淚。

“你……這些年……你還好嗎?以前你不總是很爭強好勝的嗎?不……好像你已經不爭強好勝了……剛和你認識那會你是爭強好勝的……後來……你不知道怎麼的,也不知道從哪學來的套路,總是向我投降……你……還是會向從前那樣對我言聽計從嗎?”問到這,徐俊才媽媽也不背對著著徐俊才的爸爸在自言自語了,而是轉回了身子,麵對著徐俊才的爸爸,神情呆滯的,繼而,神情裏盡是柔和。

“哼……如果你……你還是那麼言聽計從,那麼……這一次……你別嚇唬人了……好不好?不要讓人擔心……好嗎?醒過來吧……”嘀咕嘀咕著,徐俊才媽媽的眼淚就不知不覺地大顆大顆地往下掉了,一時間,剛剛略顯幹枯的臉,一會就變得又濕又粘的,那臉上附著的透明的液體,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鼻水。

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的抗拒嫌棄,到接著的柔和,再到現在的悲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