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恒由兩個小太監扶著拖著才弄到這養心殿來,他身上的囚衣被鞭子打出了一道道傷痕,一到殿中,便無力地跪了下去,嘴唇幹裂,雖能勉強睜開雙眼,卻是說不出話來。
“這是怎麼回事?阿恒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的!”皇上勃然大怒。
崔懷嚇得顫抖了一下,立刻擠出笑容道:“皇上,是那牢獄中的獄卒,這犯人進去,都要例行公事審上一審,自然也就要掛點兒彩。”
夏侯晟冷哼一聲道:“再過兩日,怕是郡王殿下的另外半條命也沒了,這叫隻是掛點兒彩?”
皇上怒道:“把那牢獄中的獄卒給我杖斃!”
崔懷忙應聲,領著兩個小太監逃也似的出了養心殿。
“佳然姑娘,你再看看你旁邊的這位公子,可曾見過?”夏侯晟道。
佳然轉頭看去,看見寧恒的樣子倒吸一口冷氣,又仔細看了看寧恒的臉,這才詫異地道:“他是那天跟著七爺的公子!”
夏侯晟繼續道:“你不必害怕,將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吧。”
殷思齊在一旁,眼中全都是驚惶。
“皇上,有一日思念來告訴民女,說是有一位出手闊綽的公子,叫做七爺,願意出百兩黃金,讓她侍奉一位公子,但是讓她做一件事情,就是讓她趁那位公子不注意,將一封信放在他的衣襟之中。那位七爺出手如此闊綽,若是有機會侍奉他必然會得不少好處,所以思念求媽媽讓民女去侍奉七爺。民女覺得這事怪異,隻是放一封信就能得一百兩黃金,怎麼會有這樣的好事。可是若是能有一百兩黃金,我們這樣的姑娘就可以為自己贖身,以後一輩子都不用愁了。所以思念要賭一賭。誰知那兩位公子一走,她就出事了。”佳然說完哭泣起來。
“胡說八道!都是胡說八道!”殷思齊怒吼,轉向皇上道,“父皇,憑她一麵之詞能說明什麼?他們這是在誣陷兒臣,夏侯晟!是你!你誣陷本王!你為什麼要幫著寧恒說話?一次兩次地幫他,你是不是密謀著什麼?”
殷思齊指著夏侯晟。
“思齊,休要胡言!”皇上喝道。
夏侯晟冷笑道:“這些的確不足以證明什麼,那這個呢?”
他揚起手,手裏一塊瑩白的羊脂白玉,雕刻著細致的龍紋,一眼看去便知是不俗之物。
“這個……怎麼會在你手裏?”殷思齊臉色蒼白地問。
這塊羊脂玉,明明在昨日,殷雍去找自己之時,對這塊自己常年佩戴在身上的羊脂白玉百般稱讚,自己一時高興便贈予了他。殷思齊想著,刹那間整個人斂盡了所有的光彩,看上去了無朝氣。
“京城城南的宋家,是書法世家,仿人筆跡的功夫也是名聲在外,可是昨日他們一家人全部死於非命,而在宋家幼子的身上發現了這塊玉佩,請問,這塊殷思齊常佩在身上的羊脂白玉,怎麼會在宋家幼子的身上?”夏侯晟麵無表情地道。
“思齊,你……”皇上說著猛地咳嗽起來。
殷思齊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放肆,過了一會他感歎似的道:“真是精妙絕妙的一步好棋啊,夏侯晟,你果然厲害,現在不僅父皇向著你,皇兄也向著你,全天下的人都向著你,你說誰錯誰便錯,你說誰對誰便對!這大梁簡直就是你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