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冕毫不避諱地道:“怎麼?她本就答應了要去大金,如今是該履行諾言的時候了,朕如此做,又有什麼錯?”
“父王要將念兒送去跟寧恒換軍隊,要將她作為籌碼,本來就是大錯特錯!”陸昭淩怒目盯著自己的父親,忍無可忍地道。
他從來都是溫雅神色的臉上,少見地出現了憤怒,而這怒意還是衝著自己的父王。
那些操練完畢在一旁休息的新兵們聞言,低聲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陸昭冕的臉上也是一派震怒,他也而不管不顧地大吼道:“她身為北蒙的公主,讓北蒙敗於大梁之手,本就應該贖罪!你竟然敢質疑父王的做法!”
陸昭淩覺得多說無益,拉著馬想離開,陸昭冕卻再一次擋住了他的去路。
焦急萬分之際,他竟然忍不住出手,想強行突破陸昭冕的阻攔。
從前他們不是沒有交過手,幾年之前,北蒙國一切安好之時,兩人也是多次交手,隻是那時,是切磋罷了。
他們父子閑來無事,也會以此為樂。
可眼下兩人卻是真的動起手來,一旦動起手,就必然會有個勝負高下,甚至會有一方負傷。
陸昭淩在漠北做俘虜的歲月裏,也不曾荒廢武功,他心裏也是記掛著報仇的。
他沒想到,逃出來的第一次認真的打鬥,竟然是同自己的父王。
陸昭冕看起來雖然還算得上老當益壯,但是身手到底如何了,隻有此刻的陸昭淩和他自己知道。
他明顯感覺到力不從心,他老了。
如此激烈的打鬥,他的身體已經有些承受不住了,一個不慎敗下陣來。
陸昭淩心神大亂之間沒了分寸,竟然一掌就向陸昭冕劈去,這一掌力道極大,又快又狠。
陸昭冕猛地噴出一口血沫,血沫噴濺在陸昭淩的臉上,陸昭淩的身子猛地僵住了。
他回過神來,一把將往後倒去的陸昭冕扶住,王後也驚呼一聲衝了過來。
“父王!您怎麼樣?您沒事吧?兒臣不是有心的……兒臣……”陸昭淩看著陸昭冕又咳出一口血,萬分愧疚地說道。
陸昭冕呼出一口氣,緩過勁兒說道:“淩兒,想要複興北蒙不是那麼容易的,若是沒有大金支持,沒有個十年八年,是不行了,可到那時候,北蒙的民心,怕也散得差不多了,大概就被大梁同化了。”
“父王,您別說了!”陸昭淩痛心疾首地說道。
他何嚐不知道這些呢,隻是他不希望拿陸昭念去交換,至少他還想再試一試。
“念兒她既然答應了去大金,也是她的一番苦心,你就莫要辜負了。”陸昭冕喘著氣斷斷續續地說道。
陸昭淩隻覺得心緩緩沉入了冰冷的湖底,在同陸昭念以及自己的父王母後相遇的時候起,他的心裏就滿是希望,隻要他們一家人聚在一起,還有什麼事情會難倒他們呢?
陸昭念是北蒙的公主,他也是北蒙的皇子,這一刻,他才真正感受到這尊貴的身份,給他帶來的無力與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