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寧恒擠出一絲蒼涼的笑意,說道,“我先出去,我晚點再來看你,你要是想吃什麼,就讓阿羅告訴我,我會派人去做的。”
寧恒指了指在陸昭念身邊伺候的宮女,然後戀戀不舍地看了看陸昭念的背影,帶著幾個宮女離開了。
待他們離開,陸昭念才低垂眼眸去看桌上的蜂蜜水和蛇羹,卻是當真沒什麼食欲。
她現在哪裏還有心情吃東西,安逸地待在這大金皇宮裏,她想起寧恒說的,夏侯晟此刻正帶兵與自己父王皇兄對峙的夏侯晟,就覺得心中不能安寧。
回想起那個午夜,暴雨傾瀉而下,她的父王告訴她的讓人瞠目結舌的那些事,她深刻地感覺到大梁的皇帝用心險惡。
戰無不勝的夏侯晟,也許不會因戰敗而死,卻很有可能會被大梁皇帝算計而亡。
他戰功顯赫,深得民心,手握重兵,一向多疑的大梁皇帝,如何會不提防他。
他是因為北蒙欲圖反撲才放回漠北的,說到底大梁的皇帝不過是在利用他。
當年他的父母被冠上了謀逆的罪名,他們一家人都被打入了奴籍,而夏侯晟那時尚還年幼,被大梁的皇帝帶回宮中撫養,又被派去了漠北,以戴罪之身上陣殺敵,立下戰功。
可是,夏侯一家被陷害是不爭的事實,縱使這件事也有北蒙的參與,陸昭念也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夏侯晟,她不願看到,他和他的父母,落得一個下場,不能大梁皇帝的奸計得逞。
這麼想著,陸昭念心中微動,心中想法就更加堅定了。
可是如何將事實,告訴夏侯晟,卻成了一樁難事。
身側的婢女阿羅,溫聲勸道:“姑娘,你還是吃一點吧,這可都是三皇子的心意,您最近又不怎麼吃東西,這身體怎麼吃得消?”
陸昭念沒有理會她,而是問道:“阿羅,可有紙筆?”
這可是陸昭念來到這大金宮殿之中,第一次索要物什,阿羅一聽,甚是高興,連忙說道:“有的,當然有,姑娘要,我這就去拿。”
寧恒若無其事地帶著宮女離開了陸昭念的殿中,可他寬袖下的手卻緊握成拳,指節發白。
他討厭看見陸昭念這悶悶不樂的樣子,他也會覺得胸悶難受,心神不寧,可他投其所好,想博紅顏一笑,卻絲毫沒有效果。
他多想看見從前的陸昭念,雖然心中有著抹不去的仇恨,卻會沒心沒肺地笑,眼中因為仇恨,而熠熠發光。
可現在,她心中連仇恨都沒有了,她明澈的雙眸,看不出從前那樣流動耀眼的神采。
寧恒突然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那笑容漸漸變地堅定狠厲。
他心中塵埃落定,決心不會再有所更改,他會把她栓在自己的身邊,一生一世,一輩子的時間,他會一直陪著她,照顧她,讓她展顏歡笑,眼中重新流轉著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