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下秀吉額頭冷汗不斷滴在榻榻米上,形象狼狽不堪,嬌小秀氣的臉上滿是狠絕,咬牙道。
“殿下英明果決,每每設立目標,必身先士卒。
清洲城接近上尾張四郡,殿下居住於此,乃是為統一尾張聚集兵力與補給而居於前線。
如今改遷小牧山城,亦是故技重施,將居城遷近美濃,方便調集人員物資,攻略其國。
殿下大智大勇,木下秀吉佩服得五體投地。”
織田信長臉上滿是舒暢,這猴子其他本事不提,馬屁拍得是一等一舒服。
武家多少都帶點矜持,也就是她,足夠不要臉。說得很是肉麻,讓一向放浪形骸的信長非常滿意。
她翹起嘴角,心情愉快,嘴上卻嚷嚷著。
“休得胡言亂語,評議之中講得什麼東西,有事說事!”
一眾武家無語,看主君口是心非的模樣,這小猴子算是過了關。
木下秀吉也是稍許安心,抹了把額頭的冷汗,繼續說道。
“殿下遷移居城乃是上策,我豈敢反對,隻是對後勤補給修建在犬山城,有不同的見解。
東美濃是齋藤家根基所在,即便一色義龍弑母改姓,當地武家還是願意臣服她。
兩國實力相當,我家統一尾張時日不長,如果強勢攻略東美濃,怕是曠日持久,後勤難以保障。”
木下秀吉的確聰明,她如果提及出陣作戰,便是越權非議軍政大事,柴田勝家就有借口發飆。
可她偏偏句句不離後勤補給,丹羽長秀掌管家中庶務,作為她麾下的奉公人,說說後勤問題也不算越界。
可戰陣之事,打得是武勇,看得卻是後勤。
她嘴上說後勤,卻是在否定柴田勝家提出的美濃攻略,還讓這位大佬發不出火來。
織田信長不動聲色,右手食指在榻榻米上敲了敲,問道。
“那你的意思,軍備糧草該囤積何處?”
木下秀吉恭敬回答。
“小牧山城以西。”
柴田勝家再也忍耐不住,指著她罵道。
“賤民!妄議軍事!
你懂戰陣之事?你懂地形軍略?
胡說八道!”
柴田勝家是怒火攻心,一時間在織田信長麵前亦是忍不下去。
織田信長手掌猛擊榻榻米,雙目朝柴田勝家翻了過去,淡淡一眼看得她心裏打顫,低頭叩首不再言語。
“繼續說,把話說清楚,免得你死得冤枉。”
信長殺氣騰騰的話,把木下秀吉嚇得幾乎癱倒,她強忍著尿意,說道。
“尾張美濃兩國都是五十餘萬石,實力不相上下,如若強行攻略,怕是難以成事。
西美濃諸武家與一色義龍貌合神離,絕不肯為她耗損自家實力。
殿下可從西美濃入手,用兵為輔,攻心為上。
尾張剛才一統,我家實力不足以壓倒美濃一色家。美濃隻可智取,不可強攻啊!殿下!”
說完,木下秀吉重重叩首,不敢再抬頭了。
織田信長看了眼下首,丹羽長秀麵帶苦澀,柴田勝家怒火中燒,搖了搖頭。
丹羽長秀亦是無奈,木下秀吉這些話說到了她的心坎裏。
織田信長膽大妄為,做事冒險是常態,她這個後勤大管家當得慘啊。
好不容易在桶狹間打退了今川家,結盟三河鬆平家,解除了東海道方向的威脅。
尾張統一,百廢待興,以為能鬆一口氣,織田信長又興衝衝準備遷移居城,攻略美濃。
她一口血卡在喉嚨,不知道該不該吐。這永遠奔跑在路上的主君,是要活活累死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