磯野員昌把人帶到,便識趣的告辭。她軍務繁忙,正好脫身而去,也不用擋著人家母女重逢。
進入房間後,蒲生賢秀的目光立即被一名稚氣未脫,卻已有英武之姿的姬武士吸引,一時都忘了禦台所在上。
她的眼中飽含淚水,那是對年幼女兒在外顛沛流離的愧疚,自強不息的欣慰。
當年她迫不得已,將十歲的女兒送來禦台所座下當小姓。這才二年多功夫,她的孩子已經成長為眼前的優秀姬武士。
想到蒲生氏鄉無依無靠,全靠自己在關東打拚,蒲生賢秀忍不住眼圈一紅,對斯波義銀伏地拜謝。
“見過禦台所,禦台所對吾女的栽培之恩,蒲生賢秀沒齒難忘。”
義銀笑道。
“氏鄉是個好孩子,更是個好姬武士。她的一身功勳地位,全憑自己的本事打拚出來。
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把如此優秀的姬武士送入我的門下,才讓我得到這位得力幹將。”
斯波義銀這不是客氣話。
蒲生氏鄉以不到十三歲的年紀,就能做穩同心眾筆頭,成為義銀親信,能力當然非常強。
義銀信得過,也用得順手的人不多,蒲生氏鄉算是一個。
蒲生賢秀聽得眉開眼笑,但凡為人父母,聽到別人誇讚自己的子女,都會下意識感到高興。
況且,蒲生氏鄉的確做出了成績。這孩子能得禦台所誇讚,蒲生賢秀也覺得麵上有光,不愧是我的種。
兩人說了幾句拉近關係的好話,房間中的氣氛逐漸暖起來。
蒲生賢秀鞠躬說道。
“禦台所,我這次來,謹代表六角家向您覲見,請。。”
斯波義銀伸手示意她停下,說道。
“我讓你進來,是為你我私交,更為蒲生氏鄉這幾年的勞苦功高,願意給你一份體麵。
但你若是繼續為六角家說話,那今天的覲見,就到此為止吧。”
他的語氣雖然平淡,但以他如今的身份,淡淡幾句話就令蒲生賢秀心頭凜然,不敢再開口。
義銀對蒲生氏鄉笑道。
“兩年多沒見到你的母親,怎麼不和她打個招呼?”
蒲生氏鄉對義銀鞠躬,說道。
“若是母親以六角家臣身份覲見,我身為斯波家臣,忠心事主,自然不能對叛逆的使節和顏悅色,攀談親情。
敢問母親大人,您現在是以什麼身份覲見?是以我的母親探親,還是以六角家的使節巧言令色?”
義銀抬了抬眉毛,這孩子的口氣好衝,不過倒是個聰明人,懂得站隊。
蒲生賢秀看著女兒肅然的俏臉,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欣慰。
剛才見到朝思暮想的女兒,未曾想一見麵就被她將了一軍,不過這孩子做得很對。
她是斯波家臣,還是斯波義銀最親信的近衛首領。若是立場不穩,那以後還怎麼在斯波家立足?
有一個敵對勢力中的重臣母親,已經是非常尷尬的事。再要因私廢公,日後更難以服眾,怎麼繼續當好她的同心眾筆頭?
蒲生氏鄉看母親久久不語,心中亦是不忍,但她如此逼迫母親表態,也是為了蒲生家著想。
蒲生氏鄉十歲追隨義銀,轉戰關東至今,雖然芳齡不過十三,但腦子比許多成年姬武士清醒得多。
禦台所英明神武,這次上洛,麾下光是織田家的戰兵就有三萬餘。其他各家陸續加起來,至少有四五萬戰兵。
六角家內部早就矛盾重重,不然當年,蒲生氏鄉也不會被蒲生賢秀送來斯波義銀這裏,受其庇護。
蒲生氏鄉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母親跟這種沒前途的主家一路走向滅亡,把蒲生家帶進絕路死地。
望著蒲生氏鄉堅毅的眼神,想起六角義治對自己的折辱刁難。蒲生賢秀愣了半晌,最終還是舔犢之情占了上風。
她對蒲生氏鄉認真說道。
“自然是以你母親的身份,前來看望你。”
蒲生氏鄉見母親鬆動,眼神瞬間柔和,伏地叩首行禮。
“蒲生氏鄉拜見母親大人,孩兒不孝讓您擔心了。兩年多不見,您又蒼老不少。
女兒在斯波家奉公恩賞,無法在您身邊侍奉,承歡膝下,還請您多多保重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