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晏慈從夢裏醒來。
因著前兩下了雨,河水漲了一些,行船不如往日那麼平穩,晏慈輾轉反側了許久才睡著,沒想到沒睡多久,便一夢驚醒。
方才她做了個夢,夢裏江辰暮一臉冷漠地看著自己,然後轉身走向一片黑暗,晏慈想要喊他,卻發現自己不出話來,一低頭,卻看到自己的喉嚨處插著一隻箭矢,而江辰暮手上正拿著一副弓。她一隻手伸向他,上麵沾滿了她自己的血,她眼前突然就隻剩下了一片血紅,然後她便驚醒了過來。
她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並沒有傷口,又看著眼前黑暗的環境,鬆了口氣,原來隻是夢。她閉上眼睛深吸了幾口氣,一點點地讓方才那份恐懼感消下去。
也不知是夜裏幾時了,晏慈偏過頭想看看身旁的翎歌,卻發現旁邊是空的。
這麼晚了,她去哪了?
晏慈摸了摸旁邊空的床板,是涼的,看來出去了有一會兒了。她掀開被褥下了床,從一旁拿了件袍子披上,便出了房門。
剛走上甲板,晏慈便瞧見了前麵站著兩個人,因為背著光,晏慈有些看不清他們的臉,她稍稍往前靠了一些,方看清原來是翎歌同江辰宇。
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卻一直沒人話。
翎歌自然是因為無法話,而江辰宇,則或許是不知道該什麼。
許久,江辰宇不知道同她了句什麼,隔得有些遠,河邊風聲也大,故而晏慈並未聽清,就見翎歌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想要拉住他,而他卻側過身,讓翎歌的手落了空。
她看著翎歌的手就那麼懸在那,仿佛看到了她眼中的失落。
晏慈歎了口氣,入秋的夜裏風有些涼,她攏了攏外袍,便要轉身回去。
誰知一轉身,便瞧見了江辰暮站在她身後看著她。
晏慈一驚,迅速抬手捂住了嘴,沒讓自己喊出聲來。
他有些歉意地輕聲道:“我嚇著你了嗎?”
晏慈放下手,搖了搖頭,又轉身看了眼甲板上的兩個人。
還未回頭,便發現江辰暮拉住了自己的手。而那邊兩個人則像是完了打算離開。
江辰暮拉著晏慈幾步回到了他的房間裏。
屋裏點了一盞煤燈,火光有些弱。
江辰暮鬆開她的手,一時又突然安靜起來,屋裏隻有兩人淺淺的呼吸聲和煤油燈是不是發出的“滋滋”聲。
“我……”
“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止住,一時麵麵相覷不知該些什麼。
晏慈清了清嗓子,問:“你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江辰暮正要回話,便見晏慈突然皺起眉頭追問道:“是又疼了嗎?”
她言語間有些急,晏慈自己意識到時以來不及收回,隻好微微低頭裝作不在意。
江辰暮心下一暖,知道她還在擔心自己的身體,故而回道:“沒,隻是睡不著,就想著出來走走。”
晏慈收好情緒抬頭看著他。
仍然是那張臉。
同夢裏一模一樣的臉。
但又不一樣。夢裏的江辰暮渾身散發著冷意,眼中皆是冷漠,而眼前的他,卻從未對晏慈有過那樣的神情。他對著她總是笑著的,溫柔地用那雙幹淨的眼睛注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