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完蠱晏慈連著喝了幾日的藥,已然恢複了原先的氣色,這幾日薩滿耶除了閑餘時候會來看她一眼,倒是不怎麼再和晏慈講起封後的事情,他不提晏慈也樂得清靜,雖然被困在他的寢宮裏行動上被限製了,但她也不著急,就乖乖地順著他的意先養養身子。

午間用完膳食,晏慈原打算著讓苗蠻叫來淮準講講之後的打算,卻不想多瑪直接帶著十幾個宮女端著東西進了寢宮。

晏慈看著這些宮女手上端著的東西,最前麵的便是一件樣式繁複的大紅宮袍,看這金線繡紋,晏慈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自己當初和薩滿耶假意大婚時穿的喜袍,衣服上還放著一頂珠帽,帽身是數圈五色琉璃珠串連而成,帽簷一圈則是由珍珠串成的流蘇麵罩。

晏慈望向多瑪,問道:“多瑪。”

多瑪衝她笑了笑,卻並未開口喚晏慈的名字,以往多瑪見著晏慈,總會笑盈盈地喚她小敏,此時她雖仍然笑著,卻叫人覺得多了些生分。

多瑪沒有嫁人,從薩滿耶母親還活著時就待在薩滿耶身邊,當初還跟著他一起去了大昭,是薩滿耶身邊為數不多的老人了。

晏慈微微蹙著眉,不理解為何多瑪突然如此生分。

“多瑪,這些東西是他讓你拿來的嗎?”

多瑪點點頭道:“這些都是之後封後大典要用的東西,王讓我拿來給你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合身不喜歡的。”說完,向後擺擺手,就見那些宮女依次將東西擺在了桌案上。

“封後大典?”

多瑪笑道:“是的,王已下了令,待王後您身子好了,將舉行封後大典。”

晏慈原以為薩滿耶這幾日不提,想來是冷靜了些,沒想到卻是背著自己直接下了令。她有些氣惱,想從多瑪這多問些東西,卻也明白這是薩滿耶下的令,想來多瑪隻是薩滿耶派來告知自己的。

“他人呢?”

多瑪回道:“王還在文禮殿裏處理公務。”

晏慈扶額,隻得讓多瑪先帶著人下去。

待人都走光了,晏慈走到那些東西麵前,紅晃晃地一片,著實看著讓人心煩意亂。

那頂珠帽和婚袍就放在最顯眼的地方,晏慈卻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再穿上它了。

她回頭望向那扇門,似乎待在薩滿耶身邊,她就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他而存在的。

可是如今,她累了,她不願意再繼續待在這個困籠之中,更不想從他手裏的一把刀,變成他手上把玩的金絲雀。

從前再覺得難熬,她都隻能忍著,等著,盼著有一日他真正接受自己,盼著他的真心,因為似乎除了他,她似乎沒有可以寄托的人了,他曾是她所有的希望和歸宿。

可現在她累了,真的累了,所以寧願違背他的命令,寧願受那噬心蠱的痛苦,她也要離開,去找尋她真正的自由,去找到真正為自己而活的自己。

再遇到江辰暮,是意料之外的驚喜,他與薩滿耶,完全是兩個不一樣的人。

他從來不願意強迫晏慈做她所不願意的事情,即使不舍得,也絕不會阻止晏慈做她想做的事情,哪怕是離開他。

晏慈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了退路。

衣袖間的手緊緊攢住,她走到門口,打開了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