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準一開始知道江辰暮也在時還吃了一驚,下意識左右看了看,不過江辰暮此刻還待在晏慈的寢宮裏,並未出來。
倒是苗蠻,知道江辰暮進了這大都王宮卻是毫無吃驚之色,隻是把玩著手上的骨笛,對晏慈的計劃提出疑惑:“你就算準了我一定會答應你嗎?畢竟我現在還算是薩滿耶的人。”
“你我都清楚,你隻是薩滿耶尋來替他解毒的人,並不是他的手下人。我想你也不願意繼續待在北狄摻和後麵可能會有的渾水,與其被困在這裏等他鬆口讓你走,不如和我一起走,回你的苗穀。”晏慈一針見血地指出他現在的境況尷尬之處,又接著補充了幾點好處,並保證他們所走的那一線路的絕對安全。
苗蠻嗤得一笑,又搖了搖頭歎氣道:“你一開始就知道我一定會答應的。”
晏慈沒有反駁也沒有接話。
“隻是,雖說我的確算不上他的人,但相處了這麼久,作為朋友還是想替他再問你一句。”他頓了頓,摸上骨笛上的孔洞,“你真的,就這麼放下他了嗎?”
晏慈垂眸,無奈地笑了笑:“有些誤會和遺憾,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苗蠻最後沒再多說什麼,但是顯然已經接受了晏慈的建議,臨走時,他將拿出一個骨哨遞給淮準,告訴他計劃當天如果準備好了就吹起這骨哨,他會在這幾日裏悄悄給守著他的那些侍衛下點小蠱,方便到時候他出來。
說服了苗蠻,晏慈和江辰暮的計劃就可以開始實施了。
不過計劃似乎總是趕不上變化,和苗蠻談好的第二天,薩滿耶那邊就出了狀況。
先前還是好吃好喝供著的塔裏部落,連夜被薩滿耶派人圍剿了,原部落首領與其親信部族全部被殺,塔裏部落不複存在。
而那幾個留在宮裏的使者自然也是難逃一死。
得到消息的同時,阿茹娜還收到了薩滿耶送來的一疊桂花糕。
阿茹娜看著那人拿著糕點一步一步走近自己,不自覺就往後退了幾步,她控製不住地顫抖著,渾身如墜冰窟,一時間失去對所有事物的感知能力,腦海裏一片空白,緊接著是恐懼和憤怒,最後湧入心口的是極致難言的悲哀。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王上,王上不是很疼我的嗎?怎麼會這樣?這麼會這樣!你是不是騙我的!不可能,我阿公他!我的子民們!都……”她不受控製地呼喊著,直到眼淚湧出,哽咽到無法說話。
然而她身前的侍衛卻並不打算回答她任何問題,他隻是冷著臉靠近他,蠻橫地控製住她的身體,任由她如何哭喊,都沒有露出一絲心軟。
阿茹娜用力地掙脫著,卻無法阻止那不斷被塞進口裏的糕食在口中的融化。
直到那侍從確定她吃下了足夠的糕食,他才終於鬆開她,任由阿茹娜伏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嘔吐。
阿茹娜費力地將被嗆入到氣管裏的糕食咳出,而後再無力氣爬起來,四肢五骸漸漸開始麻木,她覺得眼前的光景突然變得模糊。方才製住她的人站在她麵前,身後是大開的房門,透進一片陽光。
一種難言的疼痛從腹部傳來,緊接著蔓延到全身,她控製不住地咳嗽起來,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從自己的身體裏流失,她艱難地抬起手擦了擦自己的嘴,最後入目的,是一片鮮豔的紅。
侍從見她終於斷了氣,方拍了拍手,讓外麵的人進來處理屍體。
於是當晏慈在寢宮收到消息後趕到阿茹娜暫住的宮殿時,便正好看到了幾個仆從在打掃那被染紅了的地毯,以及桌上一疊不成模樣的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