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慈回憶起從前兩人偶爾也會在北狄的草原上搭上篝火,一起坐著喝烈酒。不過薩滿耶似乎從未在她麵前喝多過,他做什麼都總是克製著自己,讓自己時刻保持著清醒。
“喝了那麼多好酒後,還是最喜歡這酒。”薩滿耶喝下一小碗酒,感慨道。
晏慈酒量雖好,卻顧忌一會兒的出逃計劃,故而也未敢同薩滿耶這般不計後果的給自己灌酒,淺淺滿上一小碗便不怎麼再給自己倒酒,心裏算計著一會兒該怎麼將那藥粉放到酒水裏,又不被他發現。
這麼想著,薩滿耶便又給自己倒上了滿滿一碗酒,飲下一大口後,又端起碗走向了窗邊。
晏慈便就趁著他起身背對自己的這一空檔,向那剩下的小酒壇裏倒入準備好的藥粉,又拿起酒壇晃了晃。
薩滿耶站在窗前,微涼的晚風拂過他此刻已然微紅的麵色,略略讓他清醒了一些,他雖酒量好,但奈何也禁不住他自己這麼給自己灌酒。
“我真懷念剛救下你的那一會兒。”
晏慈放下酒壇的手微微顫了顫,低頭望著自己的酒,“你今天怎麼了,平日裏不見你這麼喝過酒。”
薩滿耶舉起自己的酒碗,看著裏麵的酒水隨著自己的動作微微晃動,突然低頭笑了笑,也不在意因著這動作而從碗裏晃蕩出來的酒水,就這麼灑落在他的身上。
“就是突然,很想同你一起醉一回。”他說著,帶著笑意回頭望向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方才喝酒喝得太急太猛,這會兒他的聲音有些喑啞,說話間給人一種消沉慵懶的疲倦感。
晏慈不知怎麼的,下意識地想要逃避這樣的目光,隻好端起自己眼前的酒喝了口,來掩飾自己一時的慌亂。
薩滿耶仰頭飲下碗中剩餘的酒水,回到晏慈身邊坐下,毫無知覺地拿起酒壇又給自己倒上了滿滿一碗,晏慈餘光瞥見,握了握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得從手心裏滲出絲絲汗意。
“明日的封後大典,我等了很多年,比起當日坐上王位的那一天的期待,好像還要再多一些。”他自嘲笑道,“我原以為,你總當是比我更期待的。”
晏慈一愣,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薩滿耶舉起酒碗喝了下去。
“薩……”
喝下酒的薩滿耶,麵色浮紅,眼睛裏的情意像是混入漩渦的浪潮,漸漸模糊,直到“砰”的一聲,他上半身伏在桌麵上,不知是藥先起了效果,還是酒意先醉了人。
晏慈伸出的手在靠近他的發端處停下,垂眸歎了口氣。
外麵似乎是聽到了裏麵的聲響,適時敲了敲門。
晏慈起身走到門邊,卻聽到江辰暮在門外的聲音。
“阿慈?”
晏慈舒了口氣,將門打開,就見江辰暮一個人站在門外等著。
“都處理好了?”
江辰暮點點頭,餘光向內瞥了一眼,就看到薩滿耶伏在桌上的背影。
“快走吧,我這裏也都處理好了。”說完,拉著江辰暮走出門,晏慈回身又將門小心關好。
出了酒館,晏慈就跟著江辰暮進了藺秉提前備好的馬車裏,由藺秉為兩人快速地易了容後,又棄了馬車快馬加鞭迅速往城外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