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平寧在宮裏邀了一眾貴臣家眷小聚了一次。
餐宴後一一送走那些貴婦小姐們,平寧獨獨留下了何煙水一人,以其身子有孕不宜勞頓為由,留她在宮裏過夜。
何煙水隨身的丫鬟敏月見此便急了,倒是何煙水看不出一絲緊張,還反過來安撫了自己的丫鬟,等到了平寧宮裏為她安排好的房裏坐下後,還極安然地喚敏月去為自己打水梳洗。
這當然隻是一個支她離開的借口,果不其然,敏月出去不久,眼見著平寧就邁著步子走了進來,身後的隨從待她進來後便隨手關上了門,留下二人交談。
“公主今日留下我,是有什麼要同我說的嗎?”何煙水起身微微行了一禮。
平寧這會兒方得了空一般將何煙水好好打量了一番,明明是懷了身孕的人,照例孕期胃口大,當是該豐腴一些,但何煙水非但不見豐腴,卻還消瘦了不少,整個人看上去再不顯當初京城第一美人的風采,麵頰微陷,麵色不見紅潤,眉眼之間纏著憂思,眼下微微帶著青色,像是休息不佳的模樣。
“煙水妹妹近來身體可好?瞧著瘦了些。”
何煙水淡淡一笑,“承蒙公主關心,隻是孕期吐的厲害了些,過些日子調養調養就好。”說著,一手搭上小腹輕輕按著。
平寧走近了坐下,“坐下吧,別累著了。”
何煙水道了謝,便挑著平寧對麵的位置坐下。
“你如今嫁給我三哥,又懷了子嗣,也算是圓了你少時的願望。”
何煙水低下頭,不經意地苦澀笑笑,“是福是禍,如今也是分不清了。”
平寧撚著自己的一縷頭發,望向她歎了口氣:“雲荷那件事,著實做得不近人情了些。”
何煙水搭在腹上的手微微一顫,眼睫似是受驚的蝴蝶一般撲閃著,“我勸不住他。”
“給自己尋條後路吧,也知會他一聲,趁早收手吧,這些年都過來了,沒必要再掙些什麼了,皇上他不是江辰汰,若是此刻收手,他不會追究的。”
何煙水微微咬唇,“他大抵是不會甘心的。”
平寧望向她腹上的手,“何必搭上那麼多人的性命呢?”
何煙水搖搖頭,不再說話。
平寧見她為難,也不再逼她,“罷了,我的態度也一早就說明白了,我並不站他們之間任何人,說這些也隻是希望大家最後的結局都能好看些。至於皇後那件事算我欠他的,我沒有別的地方還他,便盡我力保住你就是了,想來他也不會反對的。你今日就在這好好休息吧。”
說完,平寧也不再多留,打開門出去便正巧碰著敏月回來。
待屋裏就剩下敏月和何煙水兩人,敏月伺候著何煙水洗漱,到底忍不住開口問了句。
何煙水隻是搖搖頭,“公主並沒有為難我,不要擔心。”
敏月紅了眼,卻也不敢再開口多說,生怕提到那事傷了自家王妃的心。
第二日一早何煙水便回了瑄王府。
回到自己的房裏,照例是喝下了每日的湯藥,問起瑄王,下麵人隻說是出去辦事了。
何煙水就這麼坐在房裏等了一日。
等到日暮,等到月升,終於等到那人帶著一身酒氣晃著步子回來。
“你回來了。”何煙水麵上顯出笑意,上前替他脫下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