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癡夢一場(1 / 1)

我早知這是癡夢一場,惟願長安。

“不要!”她驚呼一聲,從夢中掙紮著驚醒。窗外的月亮已經懸掛在木屋前的柳梢樹頭,冷冷的月光打在她的臉上,映出她慌亂不安的神色。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她當即起身,踱步出了房門,才驚覺汗水濕徹衣衫。

“丫頭,又做噩夢了?”剛走出院子,就聽見了老者關懷的聲音,她微微一愣,隨即心頭一暖。她輕輕點頭,不語。

老者摸著自己的白胡子,看著她道:“丫頭的心還不定啊。”

“師父——”她不滿出聲,卻最終化為一聲沉沉的歎息,“徒兒知錯了。”少年不識愁滋味。她此刻也不過十六七歲,卻身負一身噩夢,早已沒了那個資格。對鏡梳妝,白發絲絲縷縷藏在期間,幾許不可名狀的悲憫浮上心頭。

老者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又低低喚了聲:“丫頭?”

她沉默,換來老者厚重如墨的歎息聲。好像自己又陷入那個夢境裏。

狹窄的屋子裏,到處都是紛飛的紙張,殷紅的血浸潤了大半,麵色猙獰地依附在紙張身上。明明外麵是灰暗的夜色,卻殘忍地將此處映照得異常明亮刺眼無比。血,沿著淚痕,流下。

她看見自己的妹妹用石子砸著母親年輕的臉,神色偏執,幾近瘋狂。父親在一旁,冷漠得讓人心驚……

仰頭,閉上眼,拚命地壓下喉間的血腥味,眼淚卻不可抑製地落下來。

“滴答”,“滴答”……淚水打在雪地的紅豔朱泠花上,聲音清脆作響,驚醒她沉重的思緒。她抬頭,老者已經離去。朱泠花搖曳生姿,鮮豔的紅,好似鮮血染上白段,十分礙眼。

好生煩悶難言,她拿起淩霜一舞,朱泠花倏然飄落枝頭。

“主子。”紫儀從院外走進來,優雅而又迅速拍去身上的雪花,向她說道:“天悅,沒了。”

她收起劍,沉聲問道:“準備好了嗎?”

紫儀大方欠身一躬,文靜精致的麵容似一朵亭亭玉立的白蓮,輕聲應答:“隻欠東風。”

“看來,是該下山了。”她說。

“怎麼?主子舍不得?”紫儀含笑問道。

“是啊,舍不得。”她又是低低歎息,“紫歡說的對,那人世繁華,怎比得上這天山清歡。”

她拿起劍,低聲吩咐到:“去收拾東西吧。不要告訴師父了,免得徒增傷感。”

“是。”紫儀轉身離去,衣袂翩翩,似翻卷的雲彩。

天悅曆法四十五年春,縹緲宮重出江湖。三月,天悅少年丞相薨,帝國亂,戰事興。宮主風沐泠派遣秋閣閣主秋涼興兵天悅。

同年,雲中城易主,坐擁百興國,興兵天悅;不留苑之主現身,乃秦家少主秦九朝,出麵解除一切同天悅的商業往來。

至此,天悅瓦解,江山易主。是年,風沐泠賜天悅名,東啟,是為東方冉冉升起之意。據史官記載,東啟大曆二年,東啟如新星乍起,百興曆經動蕩不損分毫,流越沉穩厚重,天下三分,局勢緊張,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