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杯裏剩下的茶水並不多,半口都不夠,隻有幾滴罷了。
誰喝茶還非得把裏麵那點兒茶底也喝得一幹二淨?
南鳶覺得這傻子就是一個事逼。
因著她這簡單又粗暴的動作,剩下的茶水在杯中翻滾半周,猛地撞在了宸王的的唇上。
一半浸潤了人中,一半順著唇珠滑落至唇線裏,被主人下意識地一抿,便抿至了唇角,然後從唇角落下,順著下巴一路蜿蜒。
慕懿軒那剛剛被茶水浸潤過的唇瓣張開了一個縫兒,眼裏出現了一瞬間的茫然之色。
隨後,那茫然之色被一種難以置信的神色代替。
仿佛南鳶這個動作有多麼的驚世駭俗。
別慕懿軒了,周嬤嬤等人都被南鳶猝不及防的動作嚇得差點兒尖叫出聲。
這沈大姑娘也、也也太粗魯了!南鳶將空杯子放回了托盤裏,見他唇上和下巴都有水漬,便取出絲帕,在他臉上粗粗抹了兩下。
“茶喝完了,我們可以繼續逛了。”
南鳶走了兩步,回頭看慕懿軒,“走不走,不走我便一個人逛了?”
慕懿軒張了張嘴,想什麼,隻是思忖半響的話還沒出口,便被前麵的女人一把抓住了手腕,然後拉著他往前走。
“囉囉嗦嗦的。”
慕懿軒走了兩步之後,雙眼倏然瞪大,他低頭看著自己踩在磚縫上的靴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一把反抓住南鳶的手,動作有點兒急,力氣也有些大。
然後,他的呼吸變得紊亂,渾身上下包括那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絲都寫滿了“不舒服”三個字,神情也肉眼可見的焦躁不安。
周嬤嬤和趙公公也焦躁了。
主子做的每一件事都嚴格遵循著自己製定的一套規則和節奏,譬如衣袍上的銀絲暗紋一定要左右對稱,每日喝茶的時辰必須一刻不多一刻不少,還有走路的時候,腳是絕對不能踩在磚縫上的。
如果主子的這些步調和節奏被打亂,整個人就會感到焦躁不安。
他不會怪責這些下人,但他會自己生悶氣,而且很可能連續好幾都不會一句話。
周嬤嬤和趙公公雖然指望著這位沈大姑娘能夠治好主子的病,但這位沈大姑娘也太魯莽了!被周嬤嬤和趙公公暗暗責怪的南鳶瞅了一眼這事逼。
好吧,她的確有些著急了。
這麼嚴重的強迫症,應該一點點地改。
南鳶退到慕懿軒身邊,安慰道:“沒關係,隻是踩到了磚縫而已。”
慕懿軒卻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焦躁又恍惚的狀態中。
南鳶見他不理人,若有所思片刻後,突然伸手。
她的手蓋在了慕懿軒的口鼻上。
捂得死死的。
一、二、三、四、五……數到第十下的時候,慕懿軒的目光終於重新聚焦。
那雙銀瞳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女人,如玉一般的臉蛋已經憋得通紅。
他一隻手還緊抓著南鳶沒放,所以他抬起了另一隻手,打算掰開那覆在他口鼻之上令他不能呼吸的軟手。
南鳶在心裏嘖了一聲。
還知道主動掰開她手,也不算太傻。
南鳶主動鬆開,問道:“踩到磚縫讓你覺得不舒服了,你改過來便是,怎麼傻乎乎地站著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