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臣恩看著蘇雅落不屑的表情一陣嫌惡,他深不見底的眸子裏暗潮湧動,原本靠門邊站著的他一聲冷哼:“祝薇安,我想,你還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吧,以後不要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聽著隻會讓我更加覺得惡心。”顧臣恩說著就要率先出去,宋箐看情形連忙將他拉住:“老板,老爺子在外麵呢,好歹…..”好歹也要顧及一下老爺子的感受吧,是這個意思嗎?顧臣恩無法抬腳,宋箐畢竟是了解他的,他的軟肋就是那個強勢的爺爺,要不是為了爺爺,這場毫無指望的婚姻就不會被提上日程了。

顧臣恩閉了閉眼然後回身:“走吧,祝薇安。”也罷,隻是一場婚禮,等到祝薇安嫁進了顧家他的任務也就完成了一大半,剩下的事情就是等顧老爺子回北京之後讓這個絲毫讓他沒有興趣應付的大小姐死心,直至他們貌合神離不歡而散。顧臣恩當然想過他們之間感情破裂會讓顧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不過他可以跟祝薇安商量,隻要給了祝家足夠的好處想必這場契約婚姻就可以進行下去了吧。

顧臣恩想到這裏心情總算好了一些,他看著蘇雅落挽著他的臂彎跟隨他一起往外走,交響樂還是那麼激昂,蘇雅落唇角發顫,心跳得厲害,腳步也有點虛浮,終於她在宴會廳轉角的地方停了腳步,走在他們身後的宋箐看蘇雅落停下來就三兩步跑上去攙著蘇雅落詢問:“祝小姐,怎麼了?”顧臣恩也早就停下來了,不過他並沒有心思關心蘇雅落的死活,蘇雅落對這個體貼的秘書小姐很有好感,看她緊張地望向自己就搖著頭示意她自己沒事:“沒什麼大問題,大概是緊張了。”

勻了勻氣息蘇雅落咬著牙關重新跟上了顧臣恩的腳步,顧臣恩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刁難,竟然邁著大步子往前走,蘇雅落費力地小跑追隨。又走到了宴會廳門口,音樂戛然而止,蘇雅落頓時覺得自己好了許多,她提了口氣跟著顧臣恩走進去,宴會廳裏響起了一片掌聲,小花童又開始拋灑花瓣,漫天花雨飄零,蘇雅落提著裙擺前行,紅毯的盡頭是三張福壽椅,依次坐著一個滿頭銀發的老人和祝先生祝太太。想必這個穿著紅色絲綢衣服的老人就是顧平澤老爺子了吧。

因為之前並沒有見過麵,蘇雅落對這位傳奇老人有著太多的好奇,這會兒忍不住一路多看了幾眼,老爺子也在打量著自己的孫媳婦兒,想必是挺滿意,連連對著蘇雅落點頭。祝先生和祝太太一直在觀察著老爺子的臉色,看老爺子的反應也才漸漸寬心。

司儀在蘇雅落和顧臣恩麵前做了個停止的手勢,二人停住腳步之後司儀就揚聲叫道:“二位新人準備行大禮!”說話間已經有小花童遞了一條綴滿鮮花的紅綢子過來,蘇雅落和顧臣恩各執一頭,司儀高喊“一拜天地”之後蘇雅落和顧臣恩同時轉身跪倒,“二拜高堂”,司儀繼續唱和,二人回身拜了福壽椅上的三位長輩,老爺子眉開眼笑,探著身子扶蘇雅落起身,祝先生和祝太太也連忙虛扶了顧臣恩一把,司儀緊接著喊了“夫妻對拜”,媒體的鎂光燈閃成了一片,顧臣恩和蘇雅落麵對麵站著,卻都有了片刻的遲疑。

一場中西結合的婚禮到了這一刻才算是到了關鍵時刻,就如同教堂禮中那一句“我願意”一樣,這一拜就是一種莊嚴的宣告,不管兩個人都是抱著怎樣的態度,誰都無法將這一個簡單的動作當成一個可有可無的符號。蘇雅落有一瞬間實在是笑不出來了,她甚至想拔腿就跑,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站在這裏,也突然發覺眼前的每個人都這樣陌生,起碼於她的人生來講毫無交集。

眼角掃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蘇雅落真想撲到他懷裏痛哭一場,可惜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她隻能和外公遙遙相對,在外公慈愛的眼神裏重新帶著笑容看向顧臣恩。盈盈拜倒,蘇雅落覺得膝頭一陣酥麻,隻可惜她並沒有等到顧臣恩也跪倒自己麵前來。

如果說凡事都會是人算不如天算,那麼這一場婚宴最大的亮點估計就要是那個從人群中擠出來撲到他們麵前的女人了。蘇雅落都沒來得及看清楚那個女人的長相,她隻感覺那個女人如同一陣冷冽的寒風一樣撲到了顧臣恩麵前,她毫不留情地甩了顧臣恩一個耳光,緊接著就是一陣嘶聲力竭的哭喊。

宴會廳裏靜了下來,賓客們竊竊私語,顧老爺子也變了臉色,祝家夫婦麵麵相覷,蘇雅落則是直愣愣地跪在那裏,還是祝太太上前扶她起來之後她才有機會在圍上來的保安人員幫助下看到那個對著顧臣恩又踢又打的女人。不過是四十多歲的年紀,那個女人頭發散亂,麵頰上絲毫沒有血色,掛著淚痕的樣子可以用淒慘來形容,蘇雅落看著她尖叫著衝顧臣恩嘶吼,再看看顧臣恩,他隻是定定地站著任她打罵,無論她罵得多難聽也絲毫沒有還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