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很疼,小腹那裏也是一波一波的劇痛,蘇雅落覺得天旋地轉,她覺得自己的身體裂成了好幾半,她想喊疼,她想告訴一直在呼喊的陳路她沒事,可是她卻什麼也看不到了,也什麼都聽不到了。
什麼是世界末日,陳路第一次目睹如此慘烈的車禍,而且那個被撞飛的人是他上一刻才下決心要忘掉的人。本來就是早上被蘇雅落打擊了之後一整天都在思考要不要再偷偷去看看她,不知不覺就來到了祝家附近,剛好看到蘇雅落出門。想載她一程又知道她不會同意,盤算了之後還是決定跟在她身後暗地裏護送她。
那輛紅色跑車衝過來時陳路並沒有多在意,看蘇雅落往邊上靠了靠他還剛想誇蘇雅落遵守交通規則,他哪裏會想到那輛車竟然朝著蘇雅落箭一樣衝過去。他刹了車沒命地呼喊,隻是他看到的,仍然是蘇雅落飛出去的場麵,驚心動魄,肝膽俱裂。
陳路看著紅色跑車飄遠趕忙記下了車牌號,他衝下車跌跌撞撞想要跑到蘇雅落身邊去,綠色的草葉上嫣紅一片,那個白色的身影像是染了血了睡蓮,美得驚心動魄。陳路靠著自己的車子竟然不敢走過去,他掏出手機想要打110,可幾乎是下一秒,就打給了顧臣恩。
“這會兒陳大少爺不是應該在忙著交際應酬嗎,怎麼會打給我。”顧臣恩還是第一次在這個時段接到陳路的電話,他吃驚得連筷子都要掉在餐桌上了,不過陳路那邊好一陣子沉默讓他有些心裏沒底,他還在想這個大少爺不會是喝醉了酒又要他跑去收拾爛攤子。
“臣恩,蘇雅落被車撞了,你快來,祝家和你家第二個路口。”處變不驚的陳大少爺聲音抖得都開始結巴了,顧臣恩起先有些反應不過來,蘇雅落是誰,她車禍了和自己有什麼關係。蘇雅落,蘇雅落,蘇雅落….顧臣恩在心裏默念了好幾遍這個名字之後握著電話的手漸漸收緊。
“蘇雅落,我喜歡你。”這是當時他顧臣恩在大馬路上聽到陳路對祝薇安的表白,那麼陳路的意思是不是說,祝薇安這個路癡女人出車禍了??!
顧臣恩推開椅子就往外跑,他甚至沒能來得及穿上外套,隻是穿著一件黑色的套頭毛衣就跑到了院子裏推開正在擦著的小春,小春被撞得莫名其妙,還想問老板要去哪兒就看著車子飛馳而去。跟隨了老板這麼多年,小春從來都沒見過老板失態的樣子,他隻能對著馬路盡頭的小黑影一聲歎息。
顧臣恩隻希望陳路是在開玩笑,他闖了好幾次的紅燈竟也顧不得那許多,直到看見了陳路乳白色的車子他才來了個急刹車跳下車去。陳路一定是騙他的,否則他怎麼會倚著車身悠閑地抽著煙?隻不過陳路隻有在極度慌亂時才會用香煙來迫使自己鎮定下來。這樣想著顧臣恩就不得不排除陳路是在跟自己惡作劇的可能性。順著陳路的目光看過去,草坪上躺著的女人不是祝薇安又會是誰。
顧臣恩沒有跟陳路打招呼,他徑直奔到了祝薇安麵前想要將她從地上抱起來,這個邋遢的女人,穿著潔白的衣服怎麼好意思就這樣躺在地上呢。她的頭發被血水黏濕,最要命的是,她的褲子上沾滿了血跡,此刻他將她從地上抱起來的時候她的褲管裏依舊有血水滲出來。
顧臣恩沒有時間思考,他一邊抱著蘇雅落往自己的車子邊跑一邊焦急地喊她:“祝薇安,你醒醒,你不可以睡著,快醒來!”顧臣恩將蘇雅落放在了汽車後座就驅車離開。陳路知道情況緊急,所以也不責怪顧臣恩,他隻恨自己為什麼沒勇氣上前一步像顧臣恩一樣大無畏地抱著那個女人去醫院。天知道,顧臣恩也知道,他陳路有暈血的毛病。明明那麼在乎那個女人,隻是看著她躺在血泊裏竟然沒勇氣上前去救她,自己真是該死,看來真的是不配擁有她的。
陳路也沒敢再猶豫,他上了車想要追上顧臣恩的車子,隻是他沒想到僅僅是遲疑了這麼一小會兒就遍尋不到顧臣的車子。很久以後陳路也總是可以回憶起這段往事,他悔恨自己當時的優柔寡斷。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他一定要克服自己的怯懦將蘇雅落送到醫院去。他遲了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就是錯過了一輩子,也讓蘇雅落白白吃了那麼多的苦頭。
顧臣恩平時也並不留意這座城市裏有多少家醫院,他這會兒隻能打電話給宋宋箐求助,宋箐報了顧臣恩家最近的醫院之後也不多問,她還在公司裏加班,這會兒隻能匆匆趕過去。顧臣恩一進醫院就有醫護人員過來接人,畢竟是做慣了搶救工作,動作麻利地推著蘇雅落往手術室跑。雖然蘇雅落並沒有多沉,顧臣恩也還是氣喘籲籲地邁開長腿跟在搶救人員身後,直到那扇玻璃門在自己麵前關閉,他才靠著牆壁緩緩吐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