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雅落明白為何顧臣恩會送她回自己的住處,想來再要踏進顧家的大宅就顯得不那麼容易了,現今能先有個落腳的地方就已經不錯了,蘇雅落被幾個傭人安排在了大床上,不過蘇雅落有些意外,這一次竟然是顧臣恩的大床。蘇雅落之前是來過這棟房子好幾次,不過有幸睡在專屬於顧臣恩的大床上倒還是頭一遭。宋箐、陳路和顧臣恩都不在,蘇雅落就算是有再多的問題也無從知道答案,她選擇吃點東西安心入睡。顧臣恩愛睡軟床,被子厚實不說空調裏的暖風也開得很足,蘇雅落一夜無夢,醒來時覺得自己精神好了很多。閑來無事一無法看書,二不能看電視,蘇雅落隻能像個初生兒一樣好奇地打量著周遭。顧臣恩是個很講究生活格調的人,不過生活中他偏愛黑白兩色,穿衣一律是黑色,裝修則選擇純潔的白色。
這間臥房的牆壁除了一幅幽蘭圖之外就別無他物,大玻璃窗前擺放著一盆嬌豔的水仙花,這倒是讓蘇雅落吃驚不已。一個大男人大冬天竟然能將水仙花養得這麼水靈,顧臣恩還真是有些本事呢。
“怎麼了,男人就不能養水仙花了嗎?”有人剛走進自己的臥房就提出了這樣的疑問,蘇雅落也興致頗高,她盯著水仙花舒展的葉片忍不住讚美:“真是你自己在養啊?看不出來呢。”蘇雅落的話讓顧臣恩聽得心裏很舒服,他在床的另一邊坐下來也略略掃了一眼那盆水仙花:“這有什麼,在北京的時候你又不是沒見過我爺爺養的花。”蘇雅落愣是沒聽出這二者有什麼關聯性,她眨著眼睛微微張開了嘴巴:“你爺爺養花養得好跟你這盆水仙有關係嗎?”
顧臣恩放下手裏隨手翻動的那本書挫敗地說:“大姐,你用腳趾頭想想,我爺爺是侍弄花草的高手,我這個孫子言傳身教,本事能差到哪裏去?”原來是這個意思,還不是旁敲側擊誇自己嗎?蘇雅落瞪了顧臣恩一眼繼續虛心討教:“水仙花可以向陽生長嗎?怎麼你把它擺放在了落地窗前,這樣不怕葉片焉了嗎?”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門外漢,蘇雅落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問題統統太業餘。
“太陽光很強烈的時候當然要給它挪地方了,平常它不是放在這個位置的,今天提前過來時就想讓它吸收一下天地靈氣,所以搬到這裏來的。看來你很喜歡它?也好,你每天負責看著它,你吃飯的時候就讓他們給水仙花澆澆水,你要睡午覺了就讓他們把它搬到陽光照不到的地方來。”顧臣恩指派了個新任務給蘇雅落,蘇雅落欣然接受,她隻恨自己沒辦法走過去湊近水仙好好聞聞。
“不過你這種門外漢怎麼會認得它是水仙?”顧臣恩突然之間想到了這個問題,蘇雅落微笑時帶著一點點辛酸:“外公說我媽媽的小名就叫做水仙,因為她就像水仙花一樣美。我小時候就特別好奇媽媽長什麼樣子,攢了好久的錢買了一朵水仙花回頭擺放在了床頭上天天看,好像它就真是是我媽媽。”蘇雅落說著吐了吐舌頭,病痛已經折磨得她很久沒能會心一笑,顧臣恩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想太多,自從蘇雅落車禍以來,他們之間的關係一下子就拉近了很多。
護士進來上藥,蘇雅落乖巧地配合著,等房間裏再次剩下他們二人之後蘇雅落拿起顧臣恩剛才翻看的那本書翻了翻問:“為什麼要我住到了你的臥室裏來?”顧臣恩是那種好心辦事不留名的新時代活雷鋒,他也不願意讓蘇雅落多想,隻是惡狠狠地說:“這還不明顯嗎?我的水仙花需要人來照看,我又不會經常來這裏,所以就利用一下你這個免費勞力了。”蘇雅落當然不會相信這個答案,不過也知道從顧臣恩嘴裏是問不出什麼來的,想想還是放下書本轉移了話題。
“顧臣恩,醫生說我的腿恢複得挺不錯,估計再這樣在床上躺三個月之後就能試著坐起來了。”一個昔日最簡單不過的動作竟然能讓蘇雅落欣喜若狂,顧臣恩心裏一悸,他“嗯”了一聲說:“那不是挺好的嗎?三個月時間說長也長,說短其實也挺短。好好聽醫生的話,千萬不要偷懶。”顧臣恩說著就在自己坐的這邊躺下來,本來是想舒展一下筋骨,躺下來之後一側身就對上了蘇雅落澄澈的眼眸,水汪汪的眼睛裏似乎蘊含著漫無邊際的純潔清明,讓顧臣恩覺得自己不自覺地心跳加速,輕咳一聲顧臣恩連忙坐起來。
蘇雅落方才也是感覺有些異樣,顧臣恩還是第一次跟自己在大白天這樣麵對麵地躺著,方才的對話也頗為愉快,這倒是讓蘇雅落想起了小時候讀《石頭記》看到的那一處情節,賈寶玉去找林黛玉,沒想到他的林妹妹竟然還在午睡,寶玉命人不要通報就和衣在黛玉身旁躺下,黛玉睡眼惺忪間看到這個冤家,兩人一陣鬥嘴之後就鬧做一團。蘇雅落不由得心頭一熱,怎麼會想到這一出。林黛玉和賈寶玉是什麼關係,那是情投意合的千古伉儷,她自己和顧臣恩的關係完全不在愛情的範疇之內,拿來作比還真是恬不知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