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1 / 2)

“顧臣恩這個小夥子其實真的很有心。”蘇鍾義看著手裏形態各異的堅果眯著眼睛笑:“有什麼不敢吃的,來,咱們一起吃。等顧臣恩回來了你也拿給他吃。他既然送來了就是要你吃掉它們的。小落,想太多有時候會很累,不妨活得簡單一些。”蘇鍾義說著就捏了一顆無花果送到蘇雅落嘴邊,蘇雅落張嘴吃下去之後還是覺得心裏有點怪怪的,她側頭想了想然後盯著蘇鍾義有些突出的關節說:“外公,你知道嗎,我現在很怕欠顧臣恩的什麼,他對我好一分,我就覺得這些好處會被我自己放大十倍。我會覺得這些好都是我們之間的壁壘,他給我的物質幫助越優越,我越會明白我們之間存在多大的差距,他在我眼裏就不會是個普通人,而是一個無所不能的神。”

蘇雅落的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蘇鍾義也不免有些唏噓:“按說顧臣恩確實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要不是這場荒唐的契約,我們這樣的人隻能一輩子在電視上看看他。他的才華和膽識,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不過,人常說高處不勝寒,顧臣恩爬得越高其實失去的也越高,就好比這一盒堅果,你要是隻當它是堅果,就可以高高興興享受美味,可你要是一細想,它們就變成了身份的象征。它們隻能代表顧臣恩,別人想拿它們來送人都力不從心啊。”

道理依舊淺顯,然而蘇雅落知道外公所要表達的意思,她拿了一顆小堅果放在手心裏:“外公,以後離開這裏我們要去哪兒,你心裏現在有準數了嗎?”蘇鍾義當然想過這個問題,老人們總是凡事都想得周全,不過關於未來要在哪裏安家這種問題還是兩個人商量著決定比較好。蘇鍾義看著蘇雅落問:“小落想去哪兒?”去哪兒?去哪兒有區別嗎,她沒辦法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甚至都不能再騎著自己破舊的自行車大街小巷地轉悠。

“我們找個小地方安靜地過日子就行了,至於目的地,你定吧。”蘇雅落咂巴著嘴裏的堅果,滿嘴餘香。換了以前,蘇雅落一定會拉著外公唧唧喳喳發表自己的意見,她從小沒有去過其他地方,對於未知的世界總是有無限的憧憬和好奇。想到這裏蘇鍾義更是一陣心痛,捏著堅果不說話。

聽到外麵有人在壓低了聲音說話蘇鍾義就站起來往外走,從蘇鍾義和對方的談話中蘇雅落就知道了那個人是誰。陳路不知道又帶了什麼好東西來,蘇鍾義被他逗得樂嗬嗬的,蘇雅落也覺得暢快了不少。看清陳路推到她麵前的東西時她被那白乎乎的一大團東西黏到了眉毛,陳路拍著手笑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他指著蘇雅落說:“你還別說,你老了肯定比現在好看多了。”蘇雅落揪掉眉毛上的糖絮就撕了一塊兒棉花糖往嘴裏塞:“你知道嗎,我以前啊最愛吃這個東西了。不過有時候也會不忍心吃掉它。”蘇雅落舉起棉花糖旋轉了兩圈兒,手裏的動作可是絲毫沒有慢下來。

“為什麼會不忍心?是因為覺得它像雲朵嗎?”陳路問完之後蘇雅落重重點頭:“我就知道你最了解我了。”陳路憐愛地拍拍蘇雅落的麵頰柔聲哄勸:“乖,吃吧,以後每天都買來給你吃。你要是吃不膩,咱們就雇傭一個吹棉花糖的員工給你現做。”說著陳路比劃了一下,誇張得指著棉花糖說了那番話。蘇雅落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說:“按說你也不是暴發戶的兒子啊,這麼損的辦法都想得出來。”說著蘇雅落繼續往嘴裏塞棉花糖,不時舔舔嘴巴。她一定不知道自己頭發亂得像稻草、嘴巴櫻紅的樣子多麼惹人喜愛。

蘇雅落看著陳路的臉湊過來,他的眉眼在麵前無限放大,隻是覺得有一瞬間的心悸,之後就是下意識的躲閃。她往後靠了靠,頭卻撞在了雕花床頭上,痛得一聲悶哼,蘇雅落揉著自己的後腦勺不去看陳路。陳路也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抱歉地看著蘇雅落,想說一聲對不起,卻怎麼都說不出來。有什麼可以對不起的,他喜歡眼前的這個女人,想要親吻她,想要表達自己的愛慕,有什麼不對?

陳路這樣安慰自己,不過還是不自在地別過臉,蘇雅落的態度還是讓他有些挫敗。蘇雅落看著被自己撕得有些變形的棉花糖輕咳了兩聲開口:“那個……”“不要解釋了,解釋算是掩飾,是吧陳路?”有人抱臂在房門口看熱鬧,話語略帶調侃,隻是聽不出他說這話時帶著怎樣的感情。陳路輕哼一聲表情瞬間有些僵硬,他站起來時臉上又帶著笑:“沒錯,解釋就是掩飾,不過蘇雅落就是這麼別扭的一個人,明明不是這樣想的,也不會正確表達自己的意思。”陳路說著就轉頭看向蘇雅落:“明天我再送棉花糖給你,有幅畫要畫,今天看來又得熬夜了。”陳路撫了撫額頭搖頭歎氣地走了,在路過顧臣恩身側的時候他稍作停頓,不過也沒說什麼,甚至兩個人都沒有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