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唐景遇的家裏，客廳裏一直有敲打鍵盤的聲音傳來，有時聲音很重，有時雜亂無章，隻聽一聲重重的拍打電腦的聲音。
汪昀本來一臉淡漠地喝著咖啡，聽到聲音後，把目光投向一直在工作的唐景遇，冷冽的眸子微微眯起，醞釀著一些不易看懂的情緒。
唐景遇有些煩躁地靠著椅背，揉了揉太陽穴，他本來就極不擅長科技這方麵，這幾天猛補也才讓他摸到一點頭緒，但每次長時間盯電腦，眼睛和頭都要疼死了。
汪昀輕抿了口咖啡，看向另一邊好像沒什麼反應，隻是瓷白細長的手指握緊了杯子，冷冽的眸子有些了鬆動。
唐景遇靠著椅背看向汪昀，隻見汪昀站在落地窗前，外麵的陽光很好，透過落地窗籠罩著他，整個人看起來高貴優雅，纖長的身材，及肩的頭發鬆鬆地紮在腦後，優雅中又有點像桀驁的花花公子。
似乎似乎感應到了他的注視，汪昀轉頭看著他，單薄的唇微抿，丹鳳眼勾人。
“這果然還是要天賦。”唐景遇撞上他的目光隻是一瞬間的恍惚，無奈地說道，聲音很疲憊，長時間沒說話讓他的嗓子有些沙啞。
汪昀從一旁的桌子上給他扔了瓶水過去，沒有開口安慰，唐景遇伸手接住，卻有些奇怪，他看著這瓶沒開過的水，“這水怎麼是溫的？”
“一直在陽光下放著，總喝冷水傷……”汪昀說到這裏頓了頓，沒再繼續，雙唇微抿，帶出一絲優雅好看的弧度，他品著咖啡，這種微苦的食物，最能刺激人的味蕾。
唐景遇沒聽清他說了什麼，坐了一晚上腰都酸了，他直了直身子走到汪昀身邊，看了眼他的咖啡，“怎麼又喝黑咖啡？”
“嗯。”汪昀沒有太多情緒，他本身就是個清冷的過分的人，性格乖張。
唐景遇喝了幾口溫水，站在落地窗前忽然笑了。
汪昀斜睨著他，眼中是明顯的鄙視，“做程序做傻了，傻笑什麼。”
“看著你的樣子，忽然想到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穿的破破爛爛的像個乞丐，縮在大雪裏幾乎看不到那還有個人，怎麼說呢，像隻可憐的小狗。”
汪昀聽他說起自己的過往，並沒有太多反感，甚至還應了一聲，就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好像多可憐都不是曾經的他，那段讓人厭惡反感的過去，已經不是他的回憶。
唐景遇柔和的五官被太陽光照的很暖，不知是因為回憶還是陽光太刺眼了，他的雙眸輕輕眯著，嬌好的唇型輕啟。
“我現在都記得你當時狼狽的樣子，但你的目光卻很猖狂，一個流浪者，一個沒有別人救濟就會死亡的流浪者，我當時就在想你有什麼好傲氣的，我要是不救你，你連活著都做不到。”
唐景遇眉頭微挑，“我一碰到你，你就像隻刺蝟似的，恨不得用眼神殺了我，但四肢實在無力，困獸之鬥。”雖然說著很難堪的過去，可唐景遇的聲音卻不會讓他覺得是一件無法接受的事情。
汪昀喝完咖啡，把杯子輕放在一邊，抽出紙巾淡定地擦著嘴角，眸光帶笑，還帶著一絲促狹的笑意，“我的曾經就讓你這麼忘不了？現在提起來還一副曆曆在目的樣子。”
“確實忘不了，要不是當時撿了你，我也不會有一個這麼強大的幫手，你也不會這樣無條件的在我身邊。”唐景遇說著笑容就更大了，“阿昀，要是沒有你，我是撐不下去的。”
汪昀漆黑冷冽的眸子氤氳著不明顯的情緒，“知道就好。”
他救了他，他報答他。
情理之中。
“阿昀，我還一直沒問過你，你那個時候為什麼在雪地裏？”唐景遇轉身，背靠著落地窗，陽光被遮住了一些，一般的陰影打在汪昀臉上，使他輪廓更為深邃。
汪昀似乎在思考，又好像這個問題實在太久遠了，他需要想很久很久，“不記得了。”
“我隻會記得，是你給了我重生的機會。”汪昀堅定地看著他，“唐景遇，我會一直幫你，我幫你，永遠不要條件。”
唐景遇嘴角上揚，手裏的礦泉水輕輕晃著，“還好有你。”他知道，從一開始就知道，阿昀不是普通的流浪者，更不會是走丟或者被趕出來的小孩，他有自己的故事，有不一樣的背景。
隻是他不願意說，從之前到現在，再到以後，可能他永遠都不會說，他的身世，便是爛在他自己心裏的秘密。
汪昀沒再說話，目光悠悠地看著窗外，便是因為他救了他，所以，任何情感隻能默默隱藏，隻能以這種合情合理的身份，在他身邊幫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