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琦輕柔地推著齊安彥的胳膊,笑盈盈說道:“你這話說的倒有意思。雖說你和影衛相處多年,可你畢竟是君,他畢竟是臣,君臣之間怎能失了規矩?”
齊安彥的心裏一涼,望著蘇琦的目光也兀得變得嚴肅了起來,“他與朕是君臣,無法互相坦露心跡,朕多少能夠理解,那麼你呢?”
蘇琦聽了齊安彥的話,一臉好笑地打量著男人,“皇上,您最近這是怎麼了?”
齊安彥卻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臉上的陰鬱愈加濃重,又怔怔地問了一遍,“琦兒,你對朕又是否開誠布公?”
蘇琦的心裏一驚。她與齊安彥經曆了那麼多次生離死別,在他麵前自然是清清白白,一覽無餘,可是……
除卻了那一件事情。
那件十年前的事情。
那件事情,她沒有告訴過齊安彥,她也不能告訴齊安彥。
對於自己,她沒有足夠的勇氣。對於齊安彥,她亦沒有足夠的信心。
蘇琦的心裏麵早已經慌亂的不行,可臉上卻仍要做出一副事不關己的坦然模樣,她清淺的一笑,“你我都是生死之交了,你還懷疑我?”
男人的表情終究一暖,愛撫地摸著女人的臉孔,臉上有幾分愧疚之色,“琦兒,對不起,是我小氣了。”
蘇琦的身子微微一怔,齊安彥剛才用的是“我”而並非“朕”。
蘇琦想著心裏終究暖和了些許,一雙玉手按在了齊安彥的大手上,聲音如水一般輕柔,“彥,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
一直陪著……
齊安彥被這句話徹底融化了。
蘇琦突然低眉,輕歎了一聲,盈盈地打量著齊安彥,“那幾個黑衣刺客也是可憐之人,能否讓常大人饒了他們的性命?”
齊安彥的目光有些淩厲,盯著蘇琦看了許久才沉聲道:“他們手上的性命隻怕數不清了,又怎能說饒恕就饒恕?”
蘇琦微蹙著眉頭,她知道齊安彥的脾性,若是他決定了的事情,隻怕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了。
於是靈機一動,換了一種策略。
“彥,不如給他們最後一個機會,讓他們為自己辯解一番如何?”
齊安彥望著蘇琦發著亮光的眸子,不置可否,兀得問道:“你對他們的案子很感興趣?”
蘇琦微微頷首。
“既然琦兒感興趣,那我便與你一同審審他們。”
第二日,海源縣衙門大堂之上,齊安彥坐在正中,一臉嚴肅地望著堂下的一女五男。而蘇琦和常大人分坐在齊安彥的左右方。
“堂下何人?”齊安彥的聲音淒厲而布滿了威嚴。
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一個人敢答應。
那客棧老板娘畢竟見多識廣,最先反應過來,抬起頭來,眼睛裏滿是不甘,“回聖上,老婦乃海源縣青梅村陸雪晴。”
那其餘五人見老板娘回了話,也跟著一一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齊安彥微微點了點頭,眉頭一提,盯著底下的六人掃視了一圈,“依據筆供,青梅客棧五年來共謀害性命二十七條,你們可認罪?”
那老板娘冷笑一聲,“承認謀害性命。”說著眼裏的陰毒多了幾分,“但我不認罪!”
齊安彥微微一怔,隨即反應了過來,手中驚堂木用力地敲在案幾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大膽!”
這一聲驚堂木的聲音無異於一聲響雷,嚇得眾人渾身一顫,蘇琦也渾身打了個激靈,皺著眉頭打量著堂下一臉視死如歸的女人。
自己央求齊安彥一同審理此案,就是想給這夥人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可看女人的表現,似乎是不準備接受這樣的好意。
所有人嚇住的時候,隻有那老板娘紋絲未動,一臉鐵青地盯著齊安彥的臉龐,高聲喝道:“我們殺的都是該死之人!我們隻是替天行道!”
齊安彥輕哼一聲,沉聲說道:“那朕呢?朕也是該死之人?”
聽了這話,那老板娘有些蔫了,半天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齊安彥冷眼瞧著這幾個人,正想著結案,誰知道那老板娘突然抬起頭來,緊緊地盯著齊安彥,聲音無比淒厲,“是!你也是該死之人!”
常大人立馬起身,抬起胳膊用手指著女人,破口大罵:“大膽,你這妖女,竟敢辱罵皇上!拖出去斬了!”
蘇琦剛想起身製止,身旁的齊安彥搶先一步。
他微微抬起手臂,做了一個製止的動作,看著老板娘的眼神反倒是柔和了幾分。
所有人都看不懂齊安彥這種改變的緣由,隻是蘇琦的唇邊勾起了一個清淺的笑,她明白,齊安彥對這個寧死不屈的女人產生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