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漸,更深思量。
如今的中天神界、四界仙山都已開始風起雲湧、動蕩不安。璀璨繁華的人間,在夜幕降臨之後,陷入沉睡。星星點點的燈光徜徉在一片祥和之中,殊不知,這裏已經開始暗流湧動。
我懶懶躺在公主府的棠悅軒,一邊吃著蜜餞果子,一邊翻看凡間的話本子。
我雖也算是個公主,可這公主府並不是我的。
要說我在這府裏的身份,雖有這駙馬楚些的處處照拂,眾人人前抬舉幾分,其實也就是個書童婢子罷了。
我素來與那平日裏扮盡溫柔可人,骨子裏飛揚跋扈的主母華榮公主不睦,加之平日裏招搖慣了,不太買這華榮公主的帳,招了不少忌恨。
其實,最關鍵的症結還是在於她心心念念的駙馬楚些。
也怪造化弄人!
一次燈會上,楚些誤將身著紅衣的公主看成是我,拉著這公主就跑,竟不想這公主對楚些一見鍾情。
待楚些高中狀元後,公主讓她皇帝老子與她做主,欽點了楚些當駙馬。
楚些竟讓我假扮他的妻室來推辭婚事,奈何本大仙受了他的恩隻好與他演作一對苦情夫妻,卻不想這皇帝很是專橫,非要逼他休妻,將我逐出京城。
休就休罷,正合我意,楚些卻裝作寧死不從的樣子,皇帝隻好讓他名義上休了我,我以婢子的身份住在公主府。
他們想著,我終有一日受不了屈辱,飲恨而死。
可他們失算了。本大仙練就了一身沒臉沒皮的功夫!能在此舒服地躺著吃點心、翻翻書,享受著難得的清靜對我來說很不錯,很知足。那楚些被公主纏著,也不必常來煩我,我也甚是滿意。
我閉上眼輕輕感受著院中清風送來的陣陣海棠花香。
“鳳栩姐姐,不早了!早些歇下吧!”我的貼身丫頭蘭兒以為我有了困意,輕聲道。
“不急!第五日了,楚爺過幾日要回了……”我懶懶道。
“那太好了,姐姐就可以早日解了禁足,重獲自由了!咱們楚爺真是的,明明知道姐姐喜歡自由,偏要在他出遠門時候禁足姐姐,這幾日可把姐姐悶壞了吧?等爺回了,咱們去聽戲可好?”蘭兒埋怨過後,越說越有些歡喜。
蘭兒真是沒心沒肺,我真擔心以後我不在這公主府了她要被整人死都還是歡喜的。我不禁憂慮起她來:“傻蘭兒,你竟沒看出來……你可知楚爺為何要禁足我?”
“不就是那日公主誣陷姐姐打碎了公主的玉玨,楚爺不辨是非就罰了姐姐麼?”
我一半戲謔,一半認真道,“蘭兒呀蘭兒,我得給你趕緊尋個好人家,把你嫁了,你實在不適合這深庭大院!”
蘭兒驚慌,快要哭出:“我的姐姐,可是蘭兒又做錯了什麼?蘭兒改,求姐姐不要趕我走,蘭兒舍不得姐姐這樣好的主子……姐姐千萬不要拋棄蘭兒!”
“你這笨丫頭,心眼好,就是太笨!我總有一日是要離開這裏的,到時,你卻要如何保全自身?你對我的好,都會變作他日別人殺你的刀!趕你走,卻不是棄你,是要保你!”
蘭兒不過十四五歲年紀,天真爛漫,一臉迷茫懵懂。在楚些把我帶進府那天,眾人不是明裏給我冷眼,就是暗裏給我使絆子。隻有她心口如一,對我笑著說:“姐姐,你真好看!”
我本是懶得說,也懶得和旁人糾纏。可對著小小的蘭兒卻有幾分不忍。
今日便要讓她開些眼,叫她知道這深庭大院內的陰險狡詐、世道人心的涼薄無情,叫她學著好生自保。
我塞了一顆梅子在她口中,止住她快哭出的聲音。“蘭兒,你這幾日倒是睡得香,可不知楚些不在這幾日,每晚不是有毒煙就是有毒蛇進我們的屋!那湯湯水水裏也盡都是毒!……你再瞎,也知道這府上的人容不得我!”
蘭兒睜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看著我,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搖了搖頭:“楚些雖將我禁足,卻是要護我周全,不想讓我再與那華榮公主起爭執,不要給人捉住了把柄!卻不想華榮公主暗裏來對付我,各種招也是一點不含糊!比話本子裏寫的還精彩許多!我倒也多了幾分興趣向她學習!”
“姐姐,不會吧?這幾日,我們不是好好的活著嗎?”蘭兒還是難以相信。好吧,在她的立場的確很難理解,不讓她親眼看看,她死都不相信自己早就活在看不見的刀光劍戟之下。
“蘭兒,你今日別睡了!跟我來看看,今日這戲是如何精彩!”
我吹熄了燈,抓著蘭兒縱身一躍,飛上了房梁。蘭兒直道:“原來姐姐功夫如此高強!姐姐竟會飛簷走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