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汀與朱季明在長街話別之後便很快就回到了國師府,剛邁進大門,便迎麵撞到一個急匆匆欲往外跑的身影,蘅汀定睛一瞧發覺是梁七,於是便問道:“你小子這麼晚了還往外跑做什麼?”
梁七見是蘅汀回來了,便輕拍了拍胸脯喘氣道:“師父見你還沒回來,便讓我去捕役司去跑一趟,讓你早些回來,家宴馬上就要開席了。”
“那倒是省了你跑腿了,被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是餓了。”蘅汀揉了揉肚子輕笑道。
二人說笑著便往院中走去,今夜是除夕,闔府團圓,倒也是頗為熱鬧,雖說如今國師府裏麵也住了三位正經主子,但裴國師才是最最正經的當家人,於是家宴便設在了他所居住的清霜苑。
還沒走到清霜苑,蘅汀便瞧見棲華軒那邊有仆人進進出出其中,手裏都捧著一些物件,她走之前是交代過希羽要嚴防死守著棲華軒,不準仆人進出的,這是怎麼了呢。於是蘅汀便抬步向棲華軒走去,先是攔下了一個捧著東西的仆人,不料拿起那物件一看竟然是之前用來遮掩廂房的黑布。
“你們這是為何?怎的把黑布給拆了?”蘅汀頓感疑惑的問道。
那仆人恭敬的回話道:“回蘅姑娘的話,奴婢們是得了羽姑娘的指示才過來將黑布拆下來的,雖然羽姑娘沒說為何要拆,但是奴婢方才瞧著屋裏麵的郡主倒是醒來了。”
“郡主醒來了?你可是認真瞧仔細了?”蘅汀有些激動地抓住了仆人的手腕問道。
仆人沒想到蘅汀竟然這麼激動,於是鄭重的點了點頭,蘅汀這才放手,疾步便往棲華軒院子裏跑去。
“郡主醒來這麼大的事兒,你們怎麼沒來清霜苑來稟報一聲。”梁七語氣中略帶著些責備的說道。
仆人低下頭來頗有些無辜的說道:“奴婢們是被羽姑娘直接從外院叫過來的,管事的都在清霜苑那邊忙活著,羽姑娘便也沒去驚動。想著等郡主意識好些了再去通報的。”
“這個羽姑娘……”梁七欲言又止道,轉而對仆人道:“罷了,你們快些去忙吧,還有不到一刻鍾,府裏的宴席就該開始了。”仆人聽後便急急地告退了。
少婈醒轉過來時,發現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於是內心一陣慌亂,但是渾身全無力氣,也掙紮不起來,直到觸碰到軟軟的鵝羽枕墊和涼潤光滑的床欄才算踏實了些,這般熟悉不正是自己在國師府安歇的廂房麼,轉而抬手揉了揉額角,回想起之前自己是剛離了黃泉,便回到了長安,之後的記憶好像突然空白了起來。
“呼嚕……呼嚕……”一陣綿軟又連竄的聲音慢慢靠近過來,黑暗中有一雙發著綠色光芒的金瞳湊了過來。直到這團毛茸茸的東西發出一聲“喵嗚”的叫嚷,少婈才想起這正是她剛出黃泉之時帶回來收養的貓兒子玄珀。
玄珀這幾日以來,每到夜深總會偷偷溜進房中,蜷縮在少婈的被角邊守著,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這位娘親何時能醒過來,偶爾想起與少婈初見之時,那個明眸善睞的姑娘,性格張揚又親切可人,卻為何隻是一宿未見她便昏沉不醒了呢。想及此處,玄珀便有些難過,便會靠得少婈更緊了些。
突然一道月華投射了進來,雖光芒甚為微弱,但周遭總算沒那麼黑了,隻是少婈渾身無力,像是多年以前在甘淵曆劫回來之後臥床休眠的時候。外麵的仆人動作雖是輕緩,但少婈還是能聽見他們的交談。
“現在準許我們進來棲華軒做事,又要我們將這黑布給拆了,莫非是郡主被醫好了?”
“想來也是,今兒都是除夕之夜了,郡主也是時候醒來了。”
“可不是嗎,上午的時候宮裏麵的德全公公還專門跑過來問詢郡主可安好了。結果都沒坐下便被蘅姑娘給打發走了。”
“好了好了,趕緊幹活兒吧,馬上便要開席了,聽說國師大人今年給我們這些下人也賞了不少好酒好菜。”
今日竟然都是除夕了?少婈心中疑惑起來,記得自己回來那日不過是臘月二十七,難不成自己接連睡了三日?又說自己是被醫好了,宮裏麵魏翊煊還派人來問話,難道自己害了什麼病患不成?
澤杞倚站在門邊,目不轉睛的看著旁邊的仆人們在動手拆卸黑布,隻因太過專注,也沒注意到蘅汀已經站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