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大年初一,是新一年中的第一天,清晨剛晴了那麼一會兒,便積雲密布,未到晌午,便紛紛揚揚的飄起了鵝毛大雪,原本被清掃出的青石路麵不出片刻便被掩蓋上了。偶爾有孩童從門戶中奔跑出來,手裏拿著爆竹,身後跟著稍微年長些的少年執著火折子,孩童將積雪聚攏在一起,然後將爆竹插入其中,露出火撚子,少年便伸手去點燃,繼而都各自跑開,捂著耳朵,卻眼都不帶眨地等著爆竹炸響。
少婈披著鬥篷與幾人一同走在路上,見爆竹炸開,差點嚇了一跳,慌張地拍著胸口,倒也不嗔怪什麼。
“這凡間還有這些小玩意兒給孩子玩呢?瞧著倒是有趣,回頭咱們也去尋一些來玩才好呢。”少婈望著遠處孩童們的身影念念道。
蘅汀走近來拉著少婈的手溫言道:“姐姐也喜歡這爆竹嗎,我昨日裏還和希羽商量著要去買一些來玩呢,豈不料還被梁七那混小子笑話說我們孩子氣呢。”
“何謂孩子氣呢,我想這世間之人都羨慕孩子吧,單純的不諳世事,免受俗事驚擾,倒還是做孩子好。”少婈淡淡笑著說道。
“你們要是回到桃止山,無憂無慮地如從前一般,自然是可以永遠做個孩子的。”一直靜默著不說話的澤杞冷不丁插話道。
“橫豎師兄你是見不得我與姐姐在這長安城呆著了,我倒是寧願被這俗事驚擾呢,除妖捉鬼,濟世安民,也是行了功德呢。”蘅汀知道澤杞的意思,於是反駁道。
澤杞聽言倒也不與蘅汀多說,便徑直走到了前頭,一副對蘅汀搖頭歎氣說著孺子不可教也的樣子。
“勞累了一宿,師兄早些回府上好生歇息吧,我帶著兩位妹妹去城西看廟會去。”少婈笑著說道,也不等澤杞回頭,便拉著蘅汀和希羽轉身往西而去了。
隆冬時節的山林總是格外的冷然寂靜,馬蹄聲由遠及近,一列人馬越過山頭以疾速行來,來人皆是一身勁裝,麵上戴著統一的銅質麵具,玄色的披風凜然而起,正是清晨從皇城中出來的皇族隱衛。
雪越下越大,大有山雪傾覆之勢,眾人的衣服上都落上了積雪,座下的良駒也都慢下了速度,似乎有不肯再前進之意。
“尊主,這雪越下越大了,我們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整頓一下。”一個隱衛忍不住問道。
為首的隱衛聽及此便勒住了馬,一列人馬便都跟著停了下來。為首的隱衛被稱為尊主,不僅因為他是這支隱衛的領頭,還有另外一層顯赫的身份。
他叫魏歧,冠以此姓必然是與皇族有關,他的父親是已故的廢太子魏翊煥,當朝聖上魏翊煊的異母皇兄。當年魏翊煊還隻是一個沒有封地又不受寵的皇子,那時的太子與晉王朝野之爭甚是激烈,卻不料太子急於求成,惹來一場貪腐之案,遭到晉王一黨的借機攀誣,自此便被先皇廢了太子之位貶為襄平王,遷出長安,不久便病故在去封地的路上,這也成為魏氏皇朝的一樁懸案。
魏岐雖是廢太子之子,卻並非嫡出,他的母親乃是巫族之人,生他的時候被太子的寵妾秦良娣下毒害死,爾後便將其送到了宮中交由妃嬪撫養,待到太子被廢之時,他也被逐出宮外。廢太子罹難,魏岐也跟著消失了。
晉王在太子失勢之後便更加招搖起來,一日在先皇的書案上多了一封密函,啟開一看竟是搜羅來彈劾晉王的罪狀。不日,有一少年出現在魏翊煊的府門外,說是要求見當時還是東昌郡王的魏翊煊,來人正是消失許久的魏岐。
說來也是奇怪,自打魏岐在東昌王府住下之後,晉王那邊的罪狀也是越來越多,朝中漸漸有官員開始依附於東昌郡王,第二年,先皇便封東昌郡王為梁王,自此以後,朝堂上又開始了爭儲的風波,而晉王卻是不斷失勢,漸漸被先皇厭棄,那年春華酒宴,晉王喝高了酒,從興慶宮觀星台上摔下來,當場斃命,死相甚是可怕。
先皇對此事煞有介懷,不久也因病駕崩,已經身為梁王的魏翊煊遵照遺詔登基為帝,除卻冊封妻妾家臣之外,還將魏岐封為建業王,卻不料被魏岐拒絕,不久他便遠離了朝堂,然而暗地裏卻早已成了隱衛的尊主。至於其中蹊蹺,怕是少有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