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房前踟躕了許久,封緘言卻始終沒有勇氣推開那扇門。
他從來都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可卻是第一次,他不得不放棄自己想要的。
他就像一個劊子手,雙手沾滿了鮮血,現在就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他還真是罪該萬死。
思忖間,封緘言自嘲的笑了起來,一拳重重的砸到了牆上。
暮凝語貼著門板坐下,聽到外麵的動靜,長長的眼睫微微顫動了一下,卻隻是緊咬著唇,無聲的哭著。
為什麼,一切的不幸都要降臨在她的身上?
……
暮父出現時,暮凝語正在做著針線,平日裏父女兩本就不親近,此時相見,也不過是相對無言。
“凝語,你的病……”看著暮凝語隆起的小腹,暮父似乎有些意外,
“我的病已經好太多了,您別擔心。”暮凝語努力擠出笑,原本紅潤的小臉卻已經失去了血色。
暮父交握著手,欲言又止了幾番,終是忍不住開口道:“你應該還不知道吧,汝城出事了。”
暮凝語動作一頓,針直直的紮進了纖細的手指,猩紅的血珠冒出來,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現在封緘言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我們暮家說不定也會受到牽連。”暮父語重心長的說著,見暮凝語始終都是波瀾不驚的模樣,忍不住懷疑暮凝語到底有沒有在聽他說話。
“凝語你看能不能弄到封緘言能號令軍隊的信物,隻要把那些軍隊為我們所用,我們暮家肯定不會有事的。”暮父有些激動的看著暮凝語,眼底閃過一絲貪婪。
暮凝語錯愕的抬起頭,想也不想便拒絕道:“不……”
她怎麼會不明白那些軍隊對於封緘言來說意味著什麼,如果沒有那些軍隊,封緘言就真的是四麵楚歌了。
“你是不是跟在他身邊傻了,他現在隨時都會戰敗,你跟著他連生死都不能確定,隻要把軍隊給我們,我們還可以自保!”暮父有些氣急敗壞,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將語氣平緩下來:“凝語,你別忘了,你母親的死是誰害的。”
暮凝語不語,絞著手神色恍惚。
她以為自己可以忘記仇恨,可被人這樣直接的將傷口撕開時,才發現傷口早已潰爛。
母親的死是她的心結,更是跟封緘言之間怎麼也沒有辦法逾越的鴻溝,更何況他現在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她怎麼敢奢求更多。
“反正我跟你說到這些,明天我再來找你,不管怎樣,明天我要看到信物。”說罷,暮父甩手離去。
暮凝語抱緊雙膝。
她恨封緘言,卻無法忍心傷害那個男人,更沒有辦法親手將他推入絕境。
唯一的辦法隻有……逃離這裏。
沈明之將配好的藥送上來時,見暮凝語立在窗邊失神的看著窗外,忍不住奇怪。
“你在看什麼?”
“外麵打仗了,我好像聽到了槍聲。”暮凝語喃喃開口:“汝城的戰事從來沒有停過,為什麼總是要打仗呢。”
“如果能用戰爭換來和平,也未嚐不可。”沈明之將藥放下:“我給你配了中藥,你現在懷孕了,不適合服用西藥。”
“可是每次戰爭,總會用許多無辜的人的犧牲。”暮凝語失神的說著:“明之,你能不能幫幫我,帶我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