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姑娘,你相信善惡輪回一定會有報應嗎?”婦人突然的開口。“你相信嗎?”她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婦人相不相信。“從前我相信,後來,我就不相信了。”婦人既不顯激動,也不顯憤慨。泥雕木塑的臉上,除了深深的哀傷,不見其他情緒。“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屍骸。”葉娉婷沒有看婦人,也沒有在心裏慶幸婦人的悲慘往事比她要淒慘。同是天涯淪落人,她們各有各的悲苦,各有各的仇恨。就是不知道,這漫長的複仇路是否能成功?“葉姑娘說得好。”婦人的臉頰狠狠的抽動了一下,聲音才有了一絲起伏:“夫人命我侍奉葉姑娘左右,日後還望葉姑娘多多擔待。”“好說,咱們各按其時,各應其命,和睦相處可以嗎?”能跟婦人不起衝突,不說互相照應,也不能有意拖後腿,是葉娉婷所要的結果。“好,就依葉姑娘所說。我半生飄零,早忘了姓什麼,叫什麼。隻記得一個‘蓉’字,不知葉姑娘要怎麼稱呼?”“都說一葉知秋,那從今後我就叫知秋吧。”不能再做葉娉婷,還好她還有一個選擇。婦人驀地扭頭,死死的盯著了葉娉婷。她的臉頰再度狠狠的抽動了一下,眼底不再是波瀾不興,有複雜情緒狠狠翻湧著。要極力克製,婦人才能不失聲尖叫出來。難道是她嗎?會是她嗎?就是她嗎?她用力的掐著自己的手心,命令自己要保持清醒,不能將情緒外露。原本眼底浮現出了一絲希望,也瞬間被她親手掐滅。不能就這麼匆匆的認定,她已經苦苦找尋,渴盼了這麼久。不能在這時,出一點的錯漏,要不然,她可能會前功盡棄。她死了不要緊,她早就該在地獄裏跟家人在一起,而不是獨自活在這世上,苟且偷生!但,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呀。不洗刷家人的冤屈,不報仇雪恨,她又怎麼能甘心下地獄?再等等,再等等,這麼多年她都等過來了,不在乎再多等一段時間。“下雪了。”葉娉婷一直沒有去看婦人,她不好奇婦人的過去,也不想了解她的過去,在她們還隻是陌生人的時候。她們就好像兩隻取暖的刺蝟,需要一定的距離才可以,不然就會傷人傷己。天空中先是飄落零星的雪花,漸漸的雪越下越大。北風呼嘯著吹過,鵝毛般的雪花卷在北風中,猛烈的撲打在破爛的廟門上。很快的,葉娉婷眼前所能看到的事物,都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雪。天地間,仿佛就剩下了這一種顏色。望著眼前的鵝毛大雪,葉娉婷不由的想起了,她穿越過來的那一天,也是這樣的大雪天。但,卻是相同的風景,不同的心境。突如其來的難過席卷過葉娉婷的整個身心,讓她不由的彎下腰,用力的抱緊了自己。婦人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她雖然看到了葉娉婷的難過,卻視而不見。不是她一個人難過,有時候最悲哀的是,你難過,卻流不出一滴的眼淚。兩人一站一坐,在風雪中仿佛兩尊雕像,久久的不變換一個姿勢。若不是有人突然的闖進來,她們有可能就這樣一直到地老天荒。伴隨著‘咣當’一聲巨響,緊接著一陣冷風吹過,葉娉婷猛地打了個寒戰,才清醒過來。廟門被人從外麵大力的踹開來,望過去,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清楚。葉娉婷的心不由的一沉,北風呼嘯著卷著雪花直直的灌進來,吹得她和婦人幾乎要睜不開眼睛。有濃烈的血腥氣一道滿灌進來,不隻是葉娉婷的臉色變了,婦人的臉色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