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知道的，孫孺人想做第二個皇貴妃。但，她又不甘心做第二個皇貴妃。因為她不要永遠隻能掛著太子最心愛的女人的頭銜，卻不能成為他的正妻，隻能屈居於太子的姬妾之位。孫孺人要什麼？太子同樣清楚明白，卻從沒有阻止過。相反，他還處處抬舉孫孺人，並且千方百計想要達成她的心願。“你不要不承認，太子，孫孺人不隻想做第二個本宮，她想要做你將來的皇後！”皇貴妃一針見血的指出孫孺人的野望，她看向太子的眼光裏包含譏誚和冰冷：“她最不能讓本宮容忍的，最讓本宮厭惡的是，她看不起本宮，她從沒有將本宮放在眼裏過！”太子的臉色越發的蒼白，他不說話，但，他的表情就好像是見了鬼一樣的震驚。原來，母妃什麼都知道，她知道孫孺人看不起她，她知道孫孺人在私下嘲笑過她。皇貴妃的冷笑聲，在太子耳邊回蕩著：“太子，既然那個賤人這麼迫不及待想要看本宮從高處跌下來，本宮怎麼能讓她如願以償，又怎麼能放過她？”孫孺人自從進了東宮之後，表麵上看對皇貴妃是恭恭敬敬，並且極力在巴結討好她。但，皇貴妃是什麼人，她一早就看清了孫孺人的嘴臉。看清了，她所有恭恭敬敬，巴結討好背後的不屑。孫孺人覺得皇貴妃能做到的，她一樣也能做到，而皇貴妃不能做到的，她卻能做到，因此她自然就不會將皇貴妃放在眼裏，也從心裏看不起她。她們同樣的出身卑微，但，都同樣的被一國最尊貴的男人所寵愛著。有著相同出身和經曆的孫孺人，在看到做了幾十年皇貴妃，一直不能成為皇後的她時，從內心裏認定了她的失敗。盡管孫孺人極力的掩飾了，但，總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她內心最真實的情緒，到後來，等皇帝一再昏倒後，孫孺人甚至有點過於得意忘形。在太子向她保證，會將太子妃廢黜，讓她做他的元後之後，孫孺人就越發的不將皇貴妃放在眼裏，也就不肯在多加掩飾了。皇貴妃怎麼能忍受，一個不如她的女人，卻得意洋洋的在她麵前示威，炫耀，說她才是成功的那個人，說她才配做後宮第一的女人！“為了打擊本宮，為了向本宮示威，炫耀。那個賤人才會要毒害陛下，因為有陛下在，那個賤人就休想超越本宮，成為後宮最尊貴的女人！”皇貴妃拿捏住了孫孺人的七寸，並且一一放到太子眼皮子底下，讓他不能再逃避，必須去麵對。“太子，要怪就要怪那賤人貪心不足，要怪你要怪你對那賤人太過縱容。才養大了她的胃口，讓她鋌而走險，落到今天這個下場！”皇貴妃慢慢的放開了太子的胳膊，她臉上掛著冰冷的，譏誚的微笑，而這微笑刺痛了太子的眼，他張了張口，再張了張口，卻連一個字也無法吐出來。“太子，要是你認為隻有這一個宮婢作證還不夠，本宮還可以將其他的證人都叫進來，讓她們跟你說一說。那個賤人是怎樣在背後嘲笑本宮，是怎樣在背後詛咒本宮，又是怎樣在背後買通給你父皇診脈的太醫的。”皇貴妃要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抓不住孫孺人的把柄，她是絕不會在此時發難的。“那個賤人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卻不知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是她做的孽，總要她來償還！”雖然皇貴妃做了這個局，但，要是孫孺人不貪心，不再背後做那些小動作，皇貴妃也不能就這麼生硬的將汙水潑到她身上去，更不可能讓太子放棄她！“……”太子沉默著，他的心雖然動搖了，但，他還是不舍得放棄孫孺人，他的心在遲疑，在猶豫。他還是不能相信，孫孺人會這麼膽大包天？皇貴妃冷冷的看著掙紮猶豫中的太子，她相信太子終究會下定決心放棄孫孺人。而她，而不能逼得太緊。否則，有可能適得其反，讓太子對她起了怨恨之心，那就得不償失了。既然要讓孫孺人死一死，皇貴妃就已然做了完全的安排和準備。她所說的有關孫孺人的那些話，十成裏有七八成都是真的，不怕太子去查去驗證。看穿了太子內心的動搖，皇貴妃就在一旁催促：“太子，你要早做決斷。本宮雖然厭惡那個賤人，但，那個賤人畢竟給你生了你唯一的子嗣，為了她，本宮也會放賤人一馬。”太子猛然抬頭，一雙眼亮的驚人：“母妃，您……”是他想的那樣嗎？是嗎？是嗎？“不，太子，你想錯了。本宮說會放賤人一馬，可不是說饒她不死。”皇貴妃緩緩搖頭，殘忍的打破了太子心中的那點奢望。看著太子眼裏的光亮一下子熄滅，眼光變得黯淡，皇貴妃沒有絲毫的同情，有的是深深的憤怒和怨恨。“本宮的意思，是可以讓她體麵的死去，不至於被人唾罵。”“母妃，真的不能……放過她嗎？”太子的心疼得厲害，皇貴妃讓他放棄孫孺人，那簡直跟摘了他的心肝沒有什麼區別，他隻感到胸口破了一個大洞，風從大洞裏灌進來，冷，又疼。“不能，太子，你是太子，將來是皇帝。”皇貴妃繼續搖頭：“而且，你要記住。你一天沒有坐穩那把龍椅，你就不能讓大臣們寒了心。”皇貴妃理解太子不想做傀儡的心，但，她不讚同，現在就將世家大族給趕出去。這麼做有點不理智，雖然有寒門可以接替世家大族留下來的空位。但，畢竟世家大族存在了上百上千年，不是說趕出就能全部趕出去的。“太子，你想留下她。但，你要想清楚了。以現在的你的力量，你要麼留下她，要麼放棄那把龍椅。你最不該做的，就是太過寵愛她，你寵著她的結果，就是惹世家大族不快，還會為她招禍。”皇貴妃給太子將一切都攤開來，讓他看清楚，他別無選擇。她知道自己的兒子，他是絕不會為了那個賤人，而放棄皇位，放棄唾手可得的那把龍椅的。本宮的兒子，本宮還不知道嗎……暗暗得意的挑了挑眉梢，皇貴妃在心裏說道，他再怎樣寵愛那個賤人，也不會將她放在第一位，永遠放在第一位的是他自己！不見，太子在她說出來之後，就已然做出了選擇嗎！之前沒有矛盾衝突的時候，鮮少有人能看出這一點來。而今矛盾衝突都集中的時候，太子最愛的那個人是誰，就輕而易舉的顯露出來了。那個賤人縱使能迷惑了太子，但，她卻也被自己給迷惑了，看不清太子的心裏她是排在第幾位。這樣也好……皇貴妃壓下心底浮現的有點複雜的思緒，太子最愛的是他自己，就不會有哪個女人能被他放在第一位，她就不用擔心，太子的女人將來騎在她的頭上作威作福。“一定要這麼做嗎？”太子的心裏已然做出了選擇，但，他在逃避，他不想由自己說出來，而是想讓其他人替他做出決定。“一定要！”皇貴妃用力點頭：“太子，你要明白，在什麼時候你能做什麼事，在什麼時候你能做什麼堅持。在這個時候，你不能為了她，讓自己失去大臣們的支持，從而讓自己被孤立，被放棄。”用著最慈愛的眼光，深深的凝視著太子，皇貴妃一副本宮是為你著想的模樣：“太子，你不要忘了，你是怎樣走到今天這一步的。你不能為了她，而讓自己功虧一簣啊。太子，你千萬要清醒啊！你要記住，是你的放縱，是你的無節製寵愛讓她衝昏了頭腦，忘了自己是誰。才惹來了今天的滔天大禍，這都是她的錯，是她的錯！”皇貴妃刻意的強調了孫孺人的錯，將太子的錯給輕輕的忽略過去了。她不能讓太子對孫孺人留有太多的愧疚之心，那樣的話，將來太子有了能力後，會將愧疚之心化為仇恨，可能還會將那仇恨落在她的頭上。“母妃，孤也有錯，孤不該，不該縱容孫孺人。”太子垂下頭，肩膀也耷拉下去，從皇貴妃那裏看過來，垂頭喪氣的太子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那個賤人，那個賤人，皇貴妃咬牙，果然不能留。她對太子的影響太深了，萬幸的是太子最愛的是他自己，才沒有讓那個賤人得逞。不然，等太子成為皇帝，她就算是成為皇太後，也無法壓製那個賤人，反而會被那個賤人騎在頭上作威作福。隻要一想到這個可能，皇貴妃就恨得牙癢癢，恨不能將那個賤人挫骨揚灰！但，她知道，她不能，至少現在不能……
167 各自算計（20）（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