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蓉嬤嬤心疼的喚，越是跟葉娉婷相處，她就越是拿葉娉婷當成晚輩，當成她的女兒來看待。自己的女兒受了委屈，她看在眼裏不僅心疼，還更加的憤怒。“嬤嬤，不過是那府裏幾個三等仆婦，就敢瞧不起咱們，就敢隨便的欺負咱們。您說，要是進了那府裏，不要說那府裏的主人，就是那府裏那些地位比較高的婢仆們，也會將咱們狠狠的踩在泥濘裏，讓咱們不能翻身！”葉娉婷伸出手去，輕輕的握住了蓉嬤嬤的手。她在跟蓉嬤嬤遇見的那一天，就注定了她們要相依為命。不僅是蓉嬤嬤將她當成了女兒看待，她也真心待蓉嬤嬤。在現代她父母是家族聯姻，彼此間互相猜忌，互相防備。就是對她這個女兒，也不見有多少關心，有的是利用，再利用。到了這裏，雖然有葉蘭氏這個疼愛葉娉婷的母親。但，葉娉婷不是不失望的。假若葉蘭氏能站起來，假若葉蘭氏能強硬一點，這裏的葉娉婷根本不會變成那樣懦弱的個性，也不會在遇到人生難過的坎之後，就主動的逃避開來，將一切統統的壓在她的身上。因此，她會護住葉蘭氏，也會為了她跟貴婦人談條件，但，最多也隻能做到這一步了。要讓她發自內心的敬愛葉蘭氏，葉娉婷是真的做不到。“嬤嬤，我不想再過在從前家裏的生活了……”葉娉婷垂頭，不讓蓉嬤嬤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不是她故意躲避蓉嬤嬤，也不是她在做戲，而是她不想讓蓉嬤嬤看到她此時臉上的表情。失望，心寒，還有漠然，就是此時此刻她臉上的表情。葉蘭氏永遠不會知道，在她的不作為下，這裏的葉娉婷是怎樣一點點的將自己的內心封閉起來的。對於葉蘭氏來說，無論她再怎麼疼愛自己的女兒。但，在她的心裏，還是葉家那個人渣最為重要。就是在被葉梅氏肆意欺負，被那個人渣不聞不問的時候，葉蘭氏的心裏還是有著幾許的奢望和幻想。她想讓那個人渣回頭，想跟那個人渣哪怕恢複到相敬如賓的地步。因此，她將葉娉婷忽略的徹底，就沒有發現葉娉婷一點點將自己推入了絕望裏。這是葉娉婷的悲哀，也是葉蘭氏的悲哀，她永遠也不會知道，這裏的葉娉婷是抱著怎樣的決絕，放棄了原本屬於她的生命和人生。關於這一點，葉娉婷覺得她無法原諒葉蘭氏。所以，她跟葉蘭氏還是遠著一些好。距離近了，對她，對葉蘭氏都不是一件好事。她答應了這裏的葉娉婷，會護住葉蘭氏，但，她也隻能做到這麼多，再多的，就什麼也沒有了。“娉婷……”蓉嬤嬤心疼的看著，這個突然露出一身寂寥和悲傷的少女，心底不由的更加疼惜。她從前看到的是葉娉婷的堅強和不屈服，卻忘了，她不過是小小年紀，不管看起來多麼的倔強，在心底也還是渴望著親情。“嬤嬤，不要緊。那些已經過去了，我已經不在意了。”葉娉婷終於抬起頭，她已經收拾好糟糕透頂的心情，不會再讓那些不良情緒淹沒自己，影響自己。過去了，從前的都已經過去了，不管是悲傷的，還是絕望的，都過去了。她不是這裏的葉娉婷，她會為這個絕望的悲傷的少女惋惜，會同情她，但，她不會全盤接受這個少女所殘存的執念。她，就是她，就是全新的葉娉婷，也會是拋開一切的黑暗過去，迎接新的開始的葉娉婷。“我不會再讓那些影響我自己，我會好好的活著，活給她們看。”葉娉婷挺直了背脊，臉上的毫不妥協的堅決。那個人渣，葉梅氏，葉婉媚，都想看到她過得淒慘，過得不堪。那她，就一定要讓那些人看到，她會活的很好，才是對她們最大的報複。至於葉蘭氏，她是一定要辜負她了，她不會跟葉家再有絲毫的瓜葛，更不會在將來得到自由的時候，去跟那個人渣撿拾起父女親情。他，不配！不配被原諒，也不配做她的父親！她是堅決不會承認的！“我知道了，娉婷，我不會再勸你，也不會再讓你委屈自己，跟她們妥協。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蓉嬤嬤不是葉蘭氏，不會讓葉娉婷委曲求全，也不會在意其他人的態度。一開始，她隻所以會想要妥協，也是為了讓葉娉婷在那個府裏的日子不至於太過艱難。既然，那個府裏的老爺夫人們，想要拿捏她們，想要將她們揉圓搓扁，就不要怪她們不肯俯首帖耳了。“嬤嬤，謝謝你。”葉娉婷握住蓉嬤嬤主動伸過來的手，對著她笑了笑，笑容燦爛的沒有一點的陰霾。“我不打算將那個府裏攪得天翻地覆，也不打算借著夫人在那個府裏狐假虎威，我隻想安靜的過一段日子。”葉娉婷早有她的打算，她不會仗勢欺人，也不接受被人拿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是葉娉婷的處事態度。她不過，是想要過一段安靜的日子，在貴婦人將她拋出之前，讓自己不要鬥來鬥去，爭來爭去的。因為那樣做，沒有什麼意義。她又不是那個府裏真正的滄海遺珠，更不會去搶奪那個府裏女孩們的資源，她，就是想好好活著，安靜的活著而已。“我懂，我都懂。”蓉嬤嬤歎息著，輕輕的拍了拍葉娉婷的手。打從心眼裏為她感到惋惜，那個被葉娉婷維護的葉蘭氏，真是不懂得珍惜。她永遠不會知道，她的女兒為了她，不惜甘冒危險，不懼生死，就是為了讓她也能好好的活下去。葉蘭氏呀葉蘭氏，你永遠不會知道，你有一個多麼體貼，多麼為你著想的女兒！“不過，娉婷啊……”蓉嬤嬤的話鋒一轉：“雖然咱們都不想惹是生非，都想要息事寧人。但，有時候，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想避開，就能避開的。隻看，被派過來的那四個狗仗人勢的仆婦，就知道那府裏即使不是龍潭虎穴，也是虎狼窩，不是個能安穩度日的地方。”要是沒有那府裏老爺夫人們的支持，那四個三等仆婦又怎麼敢一見麵，就要狠狠的踩上一腳，踩一腳還不夠，還要將葉娉婷徹底的踩進泥濘裏，讓她永遠不能翻身！“我知道，嬤嬤，我都知道。”葉娉婷點點頭，眉眼間俱都是一片通透：“假若她們真的不肯放過我，那我不會避開，我會迎頭反擊。我也會小心，再小心，在那府裏。”蓉嬤嬤的憂慮，葉娉婷都清楚。那府裏她還沒有踏入，就已經碰上了，這四個難纏的小鬼。隻要她一踏進那府裏，迎接她的還不知道，有多少的魑魅魍魎，以及多少的算計陷阱。在不能表明身份的情況下，她勢必會成為那府裏女孩們的假想敵，會被她們群起圍攻也有可能。畢竟，她是突兀的闖入了那府裏，比不上打小在那府裏長大的女孩。即使在她還沒有進府前，那府裏或許也有明爭暗鬥。但，在她進府後，她想，那些從前爭鬥不休的，就有可能暫時罷手，一起來對付她。這是她覺得比較難纏的地方，貴婦人這是要將她送到什麼地方呢？才會，想要讓她在這樣一個虎狼窩裏生活一段日子，是為了要讓她體驗一下後宅的水深火熱嗎？在葉家，欺負她的隻有葉梅氏和葉婉媚，因為葉家被葉梅氏母女一手遮天。因此，葉家相較於那府裏而言，還算是比較單純的地方。那府裏，可能就是一個大染缸，一個複雜而危險的大染缸了。“嬤嬤，咱們在這裏東想西想都沒用。而今之計，唯有走一步看一步。”葉娉婷的唇角微微勾起，勾出一抹淡淡的苦笑。“總之，不管那府裏是虎狼窩，還是龍潭虎穴。咱們除了進府，沒有第二個選擇。進府後，也唯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沒有那‘你要戰，那便戰！’的豪氣，她唯有步步小心，步步謹慎，不求在府裏大殺四方，隻求在貴婦人將她拋出之前，能好好的活著。“嬤嬤，我再次發現，活著，其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葉娉婷唇畔的苦笑加深，也發自內心的再次感歎道。“是啊，活著，其實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不光葉娉婷感歎，就是蓉嬤嬤也發自內心的感歎。對於她們來說，想要活著，看起來簡單，做起來真的很難。“嬤嬤，或許咱們不用這麼杞人憂天，也不用這麼戰戰兢兢，整天的擔驚受怕。”葉娉婷看蓉嬤嬤也跟著歎息，不想讓她再繼續憂心，就急忙轉移了話題。“那府裏有可能，不像咱們想象的這麼凶險。雖然咱們是外來者，但，那府裏不可能因為咱們的突然闖入就真的變平靜了。”“你是說……”
178 前路艱難（2）（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