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前來鬧事的人都走了，但，屋子裏還殘存著令人作嘔的味道。從窗台旁邊桌子上的箱子裏，拿出一把百合香，扔到那隻銅熏香爐裏，看著縷縷清香嫋嫋升起，蓉嬤嬤才去將厚門簾放了下來。“暫時，將她們逼退了，就是不知道，她們還會不會再來鬧騰？”“可能會安分一段時間，聽她們那意思，是想要將咱們立即帶回去。”葉娉婷慢慢的靠向椅背，剛剛大病初愈的她經過剛才那麼一番折騰，打從心底裏感到疲憊。“可能跟皇帝駕崩有關係。”雖然葉娉婷一直昏迷不醒，但，皇帝駕崩的消息，在夏園裏的蓉嬤嬤也聽到了，後來她告訴了清醒過來的葉娉婷。因著皇帝駕崩的關係，不光夏園裏是一片蕭條，不複往日熱鬧，米蘭景象，就是她們也換上了最素淨的衣裳。“娉婷，你在擔憂什麼呢？”“我在想，咱們被接回孫府，是否也跟皇帝駕崩有關係呢？”“你是想到了什麼嗎？”“夫人是什麼身份，她是誰。嬤嬤，你和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您說，她會隻為了給咱們一個身份，而特特將咱們安排到那府裏嗎？”強撐著疲憊到極點的身梯，葉娉婷跟蓉嬤嬤分析著。不知為什麼，她在看到這四個接人的仆婦後，心竟然猛地跳了一拍，那一瞬間的心悸讓她心裏閃過一抹怎麼也無法忽視的恐慌。她忽的就記起了那個模糊不清的夢，在那夢裏她似乎看到了誰！但，卻什麼也記不清了。就隻記得在她耳邊，那一聲聲的得意到極點，猖狂到極點的女人的笑聲。抬眼，就對上蓉嬤嬤擔憂的眼，葉娉婷忙笑道：“嬤嬤，可能是我想多了。夫人，就是隨便安排咱們進府的。”“夫人，她的心思很難猜。”看葉娉婷不再多說，蓉嬤嬤也就沒有多問，而是暗暗的記在心裏。“嬤嬤，我累了，我先睡一會。”葉娉婷也不再去想，貴婦人有什麼安排。現在的她最要緊的，就是讓自己有一個健康的身梯，唯有身梯健康了，才能有改變未來的機會。“你睡吧，我在外麵看著。”蓉嬤嬤看葉娉婷不僅露出掩飾不住的疲倦，就是臉上的血色也在漸漸消退，就急忙催促道。在葉娉婷去睡後，蓉嬤嬤暗暗在心裏說了一聲，夫人，您行行好，抬抬手，給葉娉婷一條生路吧。果然，就像葉娉婷所預料的那樣，胖女人被嚇退後，其他的三個婢仆沒有再過來鬧騰，而是安靜了下來。隻除了，蓉嬤嬤為了葉娉婷，特意向廚房要了一份清淡爽口的飯菜，是由笑麵虎親自帶人送過來的之外，其他人再也沒有來打擾葉娉婷。而，笑麵虎過來的時候，滿臉的堆笑，不管蓉嬤嬤怎麼看，也無法從她臉上看出一絲一毫的破綻，就好像她是真的將葉娉婷當成了她的主子，恭恭敬敬，沒有半點的怠慢一樣。但，蓉嬤嬤卻不敢大意。就算是笑麵虎跟胖女人麵和心不合，可在葉娉婷教訓了胖女人兩次後，笑麵虎還能這麼毫無芥蒂的笑著奉承。實在是讓人不能不警惕，畢竟她和胖女人是一夥的，不管在那府裏怎麼私底下鬧騰不休，在外麵是不會互相拆台的。葉娉婷不給胖女人臉，也就是不給笑麵虎臉，她還能這麼毫無芥蒂的笑著，這讓經曆了無數風雨的蓉嬤嬤看了，也不由的心底發寒，對她暗暗警惕起來。“那個人不容小覷，說實話，就是我要不是比她多活了幾年，也做不到像她那樣毫無芥蒂的笑。”沒有讓葉娉婷多睡，蓉嬤嬤在飯菜送過來後，就叫醒了她：“睡多了，你晚上就睡不著了。”“嬤嬤，剛才送飯菜來的人，讓你有所忌憚嗎？”葉娉婷剛睡醒，一時間還有點迷糊，那雙清透美麗的明眸裏還浮現了點點水光。“你不知道，她一進來，我一看到她那張笑的歡暢的臉，我差點就要將手裏的茶杯扔到她臉上了。”蓉嬤嬤說起那笑麵虎來，還忍不住心頭發寒：“我也見過不少人，像她這樣的也見過不少，但，還沒有一個人能給我這樣不安的感覺。她臉上的笑一點破綻也沒有，卻不顯一點虛假。真是，讓我看了，打從心底裏冒寒氣。”也是在那個時候，蓉嬤嬤開始懷疑起笑麵虎的身份：“我覺得，她可能不僅僅是三等仆婦這麼簡單……”像笑麵虎這樣的人，要是她想往上爬，怎麼可能隻是一個三等仆婦。“嬤嬤，或許她是……”葉娉婷沒有說，她是誰，她是誰的人，但，蓉嬤嬤卻一聽就明白了她沒有說出口的意思。“我也是這麼想的……”蓉嬤嬤壓低聲音，將頭湊到葉娉婷跟前：“我就是現在才發覺，夫人是這麼強勢，霸道的一個人……”一邊說著，蓉嬤嬤一邊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胸口，一臉的心有餘悸：“夫人真是讓我震驚，並且感到恐慌。我還是第一次，有這樣強烈的感覺。”她從前雖然知道貴婦人不是一般的人，但，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夫人她是這麼不一般的人！真是太出於她意料了，也實在是讓她心裏一顫，不由得她不感到惶恐。“嬤嬤，雖然咱們都猜到了，但，咱們必須做出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葉娉婷沒有像蓉嬤嬤這麼強烈的感覺，在她被救，見到那位貴婦人的時候，她就清清楚楚的知道，貴婦人不是一般人，而是實在不一般的人。像她那樣強勢，霸道的人，手裏又怎麼可能少了棋子？而在覺察到笑麵虎的身份後，葉娉婷不吝於用最大的惡意來猜度笑麵虎。“雖然都是為夫人做事，但，有人就有競爭，那麼她就不可能會看著咱們順利完成夫人吩咐的事，而什麼也不做的。”神仙還有江湖呢，更何況，她們這些身為棋子的人，為了將來也好，為了自己也罷，總會有人自私自利，不想讓其他人成功。“對她來說，咱們或是進不了府，或是出了什麼錯漏，更狠的就是進了府後，也隻能成為棄子，才是她最想要達到的目的吧。”“她的心真黑呀。”蓉嬤嬤握著筷子的手，狠狠的一顫，手裏的筷子啪嗒一聲就掉落在桌子上。若是她們進不了府，或是進了府，成為了棄子。那她們的下場，要多淒慘，就會有多淒慘。“真是卑鄙無恥！”近年來，蓉嬤嬤修身養性，已經鮮少這麼對一個人氣憤填膺。但，笑麵虎成功的惹毛了她，讓她在忌憚，警惕之餘，隻想狠狠的回敬一番。“嬤嬤，我猜，或者夫人要的就是她心狠，卑鄙無恥。”貴婦人手裏若，都是像她和蓉嬤嬤這樣的棋子，那貴婦人就太過於仁慈了。“在夫人讓咱們離開那府裏之前，咱們還是小心避開她吧，不要動她。”“好吧，我忍。”蓉嬤嬤不得不忍下這口惡氣，等將來有機會了，一定要狠狠的回敬給那笑麵虎。“嬤嬤，咱們是人在屋簷下……”這句話之前是蓉嬤嬤拿來勸葉娉婷的，現在葉娉婷也要說給蓉嬤嬤聽。“我知道，我知道，就是一時忍不住。”蓉嬤嬤撿起桌上的筷子，繼續吃飯。現在她的心情已經平複了，正像葉娉婷所說的，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為了長遠的將來，她是必須要按捺住心頭的憤怒，裝作什麼也沒有看出來，什麼也沒有發覺。必須若無其事，才是啊，蓉嬤嬤在心裏這麼囑咐自己。笑麵虎想要狠狠陰她們一把，她偏不要讓笑麵虎如願！“嬤嬤，其實，也不是隻能她來耀武揚威，隻能她來向咱們挑釁，而咱們隻能憋屈著，什麼也不能做。”葉娉婷淡淡笑著，放下了手裏的筷子。“咱們呀，其實，可以坐在一旁看戲……”“看戲？”蓉嬤嬤有些不解，看什麼戲？看誰的戲？“就看笑麵虎跟胖女人的戲，也順便看一看那兩個人的戲。”看蓉嬤嬤也吃好了，葉娉婷先叫丫頭收拾了殘羹剩飯，才接著跟蓉嬤嬤說道：“她們四個本就不是一夥的，在剛才胖女人又被人挑唆著過來大鬧了一場。想必那笑麵虎也是一口悶氣憋在心裏，覺得不找地方發些發些，她就不舒服。才會，故意在嬤嬤跟前露出一絲半點的痕跡。”笑麵虎既然像蓉嬤嬤所說的，是一個深藏不露，又小心謹慎的人，是絕不會輕易的讓人覺察到不對勁的地方的。那麼，她剛才就是故意而為，目的一方麵是為了發泄，另一方麵就是想讓蓉嬤嬤緊張，出錯漏，她才會從中取利。“胖女人的頭腦過於簡單，她喜歡簡單直接粗爆，才會上了那兩個人的套。在她鬧騰一番後，卻沒有討著好，一定會去找那兩個人鬧將起來。這麼一來，不就是咱們坐觀看戲嗎？”
182 前路艱難（6）（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