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屋子裏除了保衛部的三個男人就隻有葉曉清,她坐在椅子上盯著眼前怎麼看也不像好人的三個男人,鬼知道他們究竟有什麼目地,為何而來。趙部長開口說話了,“你和林念萱的關係怎麼樣?”“很好。”葉曉清答。“來到東寧這麼久,你們宿舍丟過東西嗎?”趙部長問。“沒有,從來沒有。”葉曉清答。“彼此都很相信嗎?你相信她不會做出有悖於道德的事嗎?”趙部長問。“我相信。她是個善良本分的姑娘。”葉曉清答,納悶他怎麼會這麼問。“你認為林念萱,她是個誠實可靠的人。”趙範剛緊緊盯著她的臉,希望能看出什麼端倪來,“你放心,這裏除了我們,沒人會知道談話的內容,你隻要把你心裏想的告訴我。現在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一個女生丟了一條價值貴重的項鏈,懷疑是她偷的。”葉曉清終於明白為什麼保衛部大動幹戈,無論怎麼樣,我也要維護她,相處的日子不短,從平時點點滴滴中,我相信萱萱是個好女孩,雖說她不是生長在大富大貴之家,但以她的人品,根本不會做這種事。葉曉清說:“趙部長,這件事一定有誤會,林念萱絕不是那樣的人。我和她在一起這麼長時間,我相信她的為人。”趙範剛的臉緊繃繃的,“你剛剛說的話沒有改變的必要嗎?”趙範剛不甘心。“沒有必要。”葉曉清回答的很堅定。緊接著,是心蓮。問話的過程基本一致。她們回到宿舍,萱萱不知道去哪了。快到吃飯的時間,誰也沒心情,悶悶的坐著。這一切太突然了,太莫名其妙了,這種事情傳出去,丟人的何止萱萱啊。看那幾個男人咄咄逼人的樣子,根本不是什麼好鳥,萱萱這麼老實的人,萬一威逼利誘……葉曉清和心蓮一想到這些,心有餘悸。不管發生什麼,我們也要支持萱萱,相信她的為人,她們主意已定。葉曉清和惠心蓮等待萱萱,想聽她的解釋,也隻有她才能解開二人心中的疑團。過了大約半個小時,萱萱從外麵回來了,無法掩飾的悲憤,臉色蒼白,眼睛通紅,緊咬嘴唇,神情黯然的坐在椅子上。心蓮問:“萱萱,我們是不是最好的朋友?”萱萱答:“是,始終都是!”心蓮說:“既然我們是最好的朋友,那麼,好朋友是不是應該坦誠相待?”萱萱深深的點一下頭,“因為我,給你們帶來麻煩,對不起!”葉曉清握著她的手,說:“我們不要聽你說對不起,好朋友之間沒有對不起這個詞。萱萱,一定要告訴我們,今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說出來,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一起和你渡過難關。”萱萱看閨蜜的目光充滿信任,微笑的臉上寫滿友愛,她忍不住失聲痛哭。她們誰也沒有勸她止住哭泣,一個人受委屈又無力扭轉時,隻能靠哭泣來緩解心中的壓力,這一點男女通用,隻是男人為了麵子不肯輕彈淚水而已。萱萱哭了很久,把心中的壓抑釋放出來。“他們懷疑我拿了一個女孩的項鏈。今天下午在小花園裏,……”萱萱原原本本的講一遍事出經過,最後,她渴望的眼神望著葉曉清和惠心蓮,小心小心翼翼的問:“事實就是這樣,你們相信我嗎?”“我們相信你!”有了這份寶貴的信任支持,萱萱不似剛才那麼難過,神情裏多了自信和感動。如果沒有信任,朋友二字就失去了真正意義。一陣猛烈的敲門聲再一次打破難得的安靜。不等開門,門被外麵的人一把推開,趙範剛怒氣衝衝的站在門口,一臉猙獰,厲聲說:“由於你們不配合,經過學校領導研究決定,現在對你們宿舍進行一次公開搜查。記住,這是你們不合作的結果!”搜查,意味著什麼?聲譽掃地,顏麵無存。連孔乙己都狡辯說“竊書不能算偷……竊書!……讀書人的事,能算偷嗎?”,不值錢的一本書孔老先生都說的底氣不足,理虧心虛,都知道這種事兒好說不好聽,相當丟人。保衛部的人竟然大張旗鼓的把髒水毫無理由潑到我們頭上,保衛部的這群蠢貨是不是想破案想瘋了,他們有什麼資格搜查我們女生的房間。三人怒不可遏。林念萱站出來,大聲說:“不可以!你們憑什麼?有證據嗎?”“林念萱,現在你沒有說話的資格,更沒有說‘不’的條件。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我們。或者,你現在想起了什麼也可以,隻要能提供有價值的線索,就可以免除令你們感到尷尬和難為情的搜查。”外號“飯桶部長”的趙範剛像個威嚴的法官在宣讀一個可笑愚蠢的——命令。此時,宿舍門口已聚集了一群人,議論紛紛。“無論怎麼樣,我們也不會同意,你們這麼做是違法,這是對人格的汙辱。我已經說了很多遍,這件事與我無關。你們要怎麼樣才能相信。”萱萱據理力爭。“哼,你受了多年的教育,不會一點法律常識也不懂吧。既然你抬出法律,那麼我就教教你。當時,隻有你一個人在場,你又說不出其她相關人,失主整個下午都在花園裏一個人看書,沒與任何人有過接觸,你說說看,我們不找你找誰。所以,按照法律,你就是唯一的嫌疑人。當線索因為你個人原因暫時終斷時,我們隻能從你周圍的人開始調查。通過調查發現,你朋友和你的關係非常密切,極有可能掩護你,所以,我們保衛部為了保護受害人的利益,不得不把範圍擴大。”趙範剛的話無可辯駁,卻又毫無道理。葉曉清想找尹昊天求救,撥打他的電話無人接聽。她才想起來,過兩天就要期末考試,他說今晚化工學院開考前會議。每個人都會經曆人生中的第一次,第一次戀愛,第一次打架,第一次失戀……太多的第一次,不論值得高興的還是令人沮喪的,無外乎吃驚或愉快,或憤怒,或悲傷。但今日之事,隻有難以言說的惡心,感覺他們的話句句刺耳,肮髒不堪。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被人懷疑人品,被人懷疑的滋味真如刀割,尤其外麵圍了一群人議論紛紛,三個女生無能為力阻止其悠悠之口。葉曉清大聲質問,“你們有搜查證嗎?就算是警察也不能隨便搜查他人房間。你們這麼做就是違法。”說話聲音像公公的小個子瞪著一雙老鼠眼,“你住嘴。你懂什麼?靠一邊去。還搜查證,還警察,你知道的可真多。那你知不知道失主的項鏈在哪啊?”葉曉清伸開雙臂,攔住去路,“你們要搜查也行,我們一起去問院裏領導,學校領導,看看他們同不同意。”“哪有那麼多時間跟你廢話,躲開。”小個子一把抓住葉曉清的手腕,把她拖到一邊。心蓮和萱萱拉住小個子的衣服不放,小個子大喊幫忙。兩個身穿保安製服的男人上來把萱萱和心蓮也拽到一邊。葉曉清使勁掙紮,小個子緊緊抓住她的手腕不放。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啊!趙範剛一聲令下,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皮箱,衣櫥,床,抽屜等等一切可能藏東西的地方都搜個遍,連鞋子裏也沒放過。真佩服他們的想象力,堂堂的高等學府裏怎麼會有一群這麼愚蠢無知的白癡。如果有老鼠洞,恐怕他們也要派人下去一看究竟。這群蠢貨仔仔細細的翻了一遍,沒有任何發現。於是灰頭土臉的向趙範剛報告,趙範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小個子善於揣摩領導心思,於是獻上一計,說有沒有可能在這幾個不老實的女生身上,不如找兩個女舍務老師幫忙協助。趙範剛點頭同意。當時,葉曉清多麼希望自己變成一位武功高強的女俠,或者蜘蛛俠,或者蝙蝠俠,哪怕綠巨人也行,難看無所謂,隻要能除暴安良就行,必須當場胖揍這群烏合之眾,必須狠狠地揍這個趙飯桶,把他揍個生活不能自理。國家名牌大學,豈容一群素質低下的無賴任意胡為。這是什麼高等學府,對得起那塊曆史悠久的金字招牌嗎?對得起從祖國四麵八方奔赴來的莘莘學子嗎?一會工夫來兩個女舍務老師,在三人身上搜一遍。折騰了一個多小時,這場人神共憤的巨大浩劫結束了。保衛部的人要離開。“你們不能就這樣走了。”萱萱喊道。“哼,你想怎麼樣?”趙範剛不屑的問。“道歉。”趙範剛理直氣壯,“妄想。學校賦予保衛部這樣的權力,我們是在行使正當的執法權力。道歉?保衛部的工作這麼忙,這點小事就要道歉,我們道得過來麼,還幹不幹正事了。”萱萱不知從哪冒出的勇氣,伸出胳膊攔住趙範剛的去路,“你們不道歉,不許走。”心蓮和萱萱站在一起,大聲責問:“你們說搜查就搜查,憑什麼?你們保護受害人的權利,我們的權利誰來保護?我們的隱私誰來保護?”“躲開。”趙範剛目空無人的推開心蓮和萱萱,丟下這句話,保衛部的人拍拍屁股離開了,隻留下淩亂不堪的宿舍和早已被憤怒和屈辱氣昏頭的三個可憐的美少女。誰也不說話,默默的收拾房間。萱萱把最後一把椅子擺好,站在葉曉清和惠心蓮麵前,哽咽道:“我對不起大家,都是我,連累了你們,害你們受這麼大的屈辱。”“萱萱,記住,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不離不棄的好朋友。”她們緊緊的握住萱萱的手。三個沒有經過風吹雨打、社會考驗的女孩,嬌嫩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傍晚,天黑得出奇的快。片刻之間,一團團濃墨似的烏雲泰山壓頂般撲向大地,撲向靜謐的夜晚。真應了那句話,七月的天,就像小孩的臉,說變就變。誰也沒心情看書,每個人的心裏都在想今天的事。燈沒開,屋子漆黑一團,安靜而壓抑。外麵,可以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一道閃電,掠過學校的每一個角落。過了大約五六秒鍾,又是一聲脆極了的炸雷,緊接著,嘩的一聲,大雨傾瀉而下,伴隨著電閃雷鳴。天呀,難道是為今日的屈辱鳴不平嗎!此時此刻,她們的心情和老天爺的臉一樣灰暗到了極點。唯一不同的是蒼天可以隨意發泄,她們不能,即使有再大的委屈、再大的冤枉。葉曉清和心蓮站在窗前望著傾盆如注的雨夜,心蓮輕聲說:“小清,如果你是一滴雨,你喜歡藍天還是大地?喜歡坐在白雲上隨風飛舞還是默默無聞的投向大地?”葉曉清不大明白心蓮的意思,這個時候還有心情抒懷,想了想,說:“如果讓我選擇,我倒願意化作一陣風,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心情愉快的時候,來到山川河流旁邊,聞聞花香,聽聽鳥鳴,鬱悶的時候,我希望成為一個武功高強的俠客,看到哪個家夥欺負人,尤其是欺負女生的臭男人,給他一個難忘的教訓,比如說保衛部的這幫家夥。揍得他們滿地找牙。”心蓮笑起來,“你可以成為一個浪漫的小說家。”浩劫過後,宿舍裏第一次有人笑,“我真折服你的想象力,俠客。唉——,美好的想象,共同祈禱俠客出現、為我們伸張正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