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清有過一次酒醉的狼狽經曆,不認為自己倒黴,倒覺得柏茹雪很可憐。她是個可憐的人嗎?是!沒有母親疼愛,隻有父愛,而且是弊端多多的溺愛。親人的關愛少之又少,與周圍人相處得不愉快,久而久之,性格孤僻、任性極端。她是個挺可憐的人,葉曉清頗感同情。心蓮特意提醒葉曉清:“你忘了當初柏茹雪是怎樣對我們的嗎?”“沒忘。”葉曉清鄭重回答。“那你為什麼幫她。小清,你可以做比這更有意義的事啊!”“心蓮,說心裏話,我很討厭她,非常討厭她。我曾經告訴自己,永遠不要看見這個惡毒的女人。如果她和東方教授沒有任何關係,我寧願一輩子不和她發生交集。但是,心蓮,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為了什麼?難道就是為了活著而活著,是為了找到真愛和幸福,是為了更高的物質追求,還是為了尋找生命的意義?要我說,活著是為了‘愛’,愛自己,愛親人,愛朋友,也要愛自己不喜歡的人。我們從兒時到少年、青年,這麼多年了,經曆了很多的人和事,難道我們都喜歡嗎?沒有令自己討厭甚至深惡痛絕的人和事嗎?有,太多了。難道我們能遠離人世還是逃離地球,都不能,與其這樣,不如轉恨為愛,轉怒為憐,人生路漫漫,且行且珍惜。與其說我是為了東方教授,不如說是為了自己。每個人從出生開始就麵臨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如何與這個世界相處?怎樣與這個有令我們厭惡的人和事的世界相處,阿甘說過一句話,與上帝和解。”“與上帝和解!”心蓮似有所悟。“這個世界就是你幫我、我幫你的世界,也就是說,幫助別人等於幫助自己。”心蓮無語。也許葉曉清的鍥而不舍“感動”了柏茹雪,她再次約柏茹雪時她竟然痛快答應。她們約好在學校附近一家酒吧裏見麵,之後,葉曉清告訴尹昊天時間地點,尹昊天笑言你是擔心喝醉了我找不到你呀,我可不敢再背你了。葉曉清撒嬌說你忍心麼?尹昊天說我不忍心你受煎熬,所以我打算抱著你回來!一場醉酒,柏茹雪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態度好多了,說話比以前溫和客氣。並且,還衝葉曉清笑了笑,不是皮笑肉不笑,是發自內心的微笑,她笑的模樣很好看。葉曉清說你平時一臉冷酷高傲的表情,其實你笑時給對方的感覺很好很親切呀。她說我沒那麼多開心的事情,沒遇見開心的人。這次,柏茹雪沒有要很多酒,隻要了兩杯甜酒,粉紅色的液體,燈光透過酒杯,發出迷人的光澤,卻不妖豔嫵媚。“葉曉清,你是個好人,上次的事情,你別介意。”柏茹雪正襟危坐,神情專注,“請你替我轉告你的朋友,我向她們道歉。”葉曉清稍微愣神,心裏泛起絲絲感動,“這句話你應該當麵向萱萱說。”“也許你們認為我故意陷害萱萱,我是一個陰險狠毒的女人,對情敵不擇手段,借用保衛部的人整她。”柏茹雪平靜地說,“不管你相信與否,我從未把萱萱當成情敵。就算我生她的氣,也不必使這種手段,依我的性格大可以直接找上門去羞辱她,那樣豈不更直接,更痛快淋漓。鄭逸飛和她不是一類人,他們成不了戀人。”葉曉清驚訝,說你沒把她當成情敵還這麼狠,保衛部的人就差把我們當成階級敵人開批鬥大會了,若當成情敵萱萱豈不更慘,還有活路麼。“那條項鏈是媽媽臨終時給我的唯一遺物。爸爸說,是媽媽強撐著一口氣把項鏈給我戴上。如果丟了,我真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值得留戀。項鏈不見的那天,我沒有接觸過任何人,一直在花園裏看書,隻有她出現在我的身邊。如果你是我,你對她沒有一點點懷疑?你看到我的項鏈了,它的價值足以令很多人心動,甚至產生不該有的想法。”柏茹雪緩緩言道。葉曉清暗歎,萱萱呀,你在一個不適合的時間出現在一個不適合的地點,碰見一個不適合的人,隻能說,運氣差勁透頂。“當時,我去找趙範剛,希望他能幫助我,他也是討好我爸爸,執意對你們直接調查,沒想到那個蠢貨不講策略和方法,整件事情搞得一塌糊塗。這件事你們挺冤枉,賠禮道歉,有什麼大不了呢,可是我不要麵子,總得替爸爸考慮吧。”柏茹雪解釋,“有機會,我會向萱萱道歉。我知道,在你們眼裏,我就是個野孩子,野蠻任性,胡作非為。在學校這麼久,沒幾個女生和我處得來,所以我選擇獨居。”柏茹雪說的有些可憐,“能和我推心置腹談心的人寥寥無幾,你是其中之一。”她是個女生,和我們一樣具有喜怒哀樂等情感的小女生,需要關心、嗬護,需要親人朋友的愛。總之,她是個可憐又可悲的女生!葉曉清問柏茹雪和鄭逸飛是不是感情很深,柏茹雪說她深愛鄭逸飛,鄭逸飛也很愛她。至於鄭逸飛和她在一起是否有自己的算盤,是否借用柏高寒的地位和權利為自己的前程鋪路,她坦然說,就算有也無所謂,作為人,誰沒有點私心呢。“那你還和他在一起?你可以找個對你真心的男生。”葉曉清不解。葉曉清知道她說的“事實”是什麼意思,一個女生一旦把清白的第一次交給男生,好像一輩子就隻屬於這個男生了。愛情是什麼?是高尚的情感還是迷幻劑,是催人奮進的動力還是誘人的利器,是無私的付出還是殺人不見血的刀?“柏茹雪,你不是個無情的人,為什麼偏要在外人麵前裝出一副狠毒無情的樣子?其實你也有一顆火熱的心,如果撕掉你偽裝的麵具,你是個非常受歡迎的女生。”“葉曉清,你是個幸福的人,而我是從不幸中走出來的人。你感覺不到缺少愛欲哭無淚的悲哀,而我更不能背叛把我視作生命辛苦養育我二十多年的父親。就算父親欺騙我,他也是擔心失去我。還因為你是你,而我是柏茹雪。所以,你怎麼做也是徒勞的。”“你也是兩代人情感連接的紐帶。”葉曉清說,“你從沒想過化幹戈為玉帛麼?想象一下一家人坐在一起快快樂樂的情景?”“你太天真了。”柏茹雪說完,喝一口酒,看一眼台上的貝司手,“唱支歌吧,怎麼樣?”“你喜歡就去唱吧,我喜歡聽。”葉曉清說。“我們也喜歡聽,還喜歡和美女跳支舞。怎麼樣,兩位美人?”兩個流裏流氣的男生嘻皮笑臉的湊過來。柏茹雪瞪一眼對方,“離我們遠點,又不認識你們。”“怕什麼,一回生二回熟麼。”其中一個滿臉痘痘的湊過來拉柏茹雪的手。柏茹雪使勁甩開對方的手,給了對方一個響亮的耳光,“警告你們,離我遠點。”“大哥,要教美人學會禮貌,學會怎麼和男人開心。動不動打人,這樣的女生沒人喜歡。”一臉痘痘的伸出手想拍葉曉清的肩膀,她推開男生的爪子。葉曉清看場麵愈加險惡,拉起柏茹雪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別走啊,還沒唱歌跳舞呢。美女,就你們在一起多無聊啊,不如我們哥們陪陪你們吧,保證開心。”臉上有一條刀疤的攔住去路,一臉色眯眯的惡心相。“放心,哥哥有錢,陪哥哥開心,哥哥保證你們更開心。你們想要什麼,直說,哥哥一定滿足。”一臉痘痘的伸出手要抓葉曉清的肩膀,她驚慌失措躲閃間,滿臉痘痘的爪子被另一隻手抓住了。葉曉清回過頭,是尹昊天。“放手,再不放開老子不客氣了。”滿臉痘痘的很生氣。“不客氣又能怎麼樣?”尹昊天虎著臉,冷冷的盯著對方。“找茬兒是不是?你也不打聽打聽哥們的名號,搶我相中的人,你活膩了吧。”刀疤臉惡狠狠的盯著尹昊天。“找茬兒的是你們吧。”尹昊天拿出一張證件,在兩人麵前晃了晃。刀疤臉的臉色立刻變了,“對不起,對不起。小弟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衝滿臉痘痘的人使個眼色,兩個人灰溜溜的離開。尹昊天她們來到外麵,夜色如水,傾瀉在四周,顯得那樣安靜柔和。柏茹雪說:“謝謝你們所作的一切。但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做事原則,你們的良苦用心,我隻能說,很抱歉,我不能背叛愛我的父親,即使他是錯的。父親和他之間,無論有什麼樣的恩怨情仇,我也隻能有一個選擇,請原諒我的選擇。葉曉清,上次我不是有意捉弄你,隻是想讓你知難而退,懶得理我。我從沒見過比你還好的人,你是好人中最善良厚道的,沒有之一。學校裏,我幾乎沒有講知心話的朋友,除了鄭逸飛。突然間有你這樣一個很特別的朋友,我很高興。”末了,她看一眼尹昊天,“你有葉曉清愛你、陪伴你,你是最幸福的男生。”他們望著遠去的柏茹雪,無奈的歎口氣。“小清,今天多危險啊。下次別到這種地方來了。”尹昊天很嚴肅的說。“我知道關鍵時刻你一定會江湖救急。”葉曉清挽著他的胳膊。尹昊天輕輕捏一下她的鼻子。葉曉清好奇,尹昊天亮出什麼秘密武器,竟然使兩個小混混跑得比兔子還快。尹昊天故作神秘,葉曉清奪過他的秘密武器,是警官證,上麵有一張威武的人民警察照片。這是尹昊天的老同學昨天去他家時落在他那兒的,尹昊天今天準備給人家送去,因為柏茹雪的事沒送成,沒想到在這兒派上大用途,避免一場衝突。可笑,假警察比真李逵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