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啟嚴坐在封祁的後車座上,兩人無言。
窗外開始膨脹著今天的新聞。短短幾個小時,陽景山認親收回安氏的消息就散落在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
而車窗內的,是兩個各懷心事的新聞主角之一。
白真芳現在會在哪裏呢?如果她知道自己是陽氏的繼承人她又會怎麼抉擇?她是後悔還是覺得無所謂?就算沒有在乎過,就沒有哪一刻認真過麼?
自從分手之後,就連電話號碼都被劃入相識的罪過之中。
花店的那個小姑娘,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不知道她在電視裏看到自己的時候,又會是怎麼樣的感受呢?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會如此思念她。
萍水相逢罷了。那時陽啟嚴從醫院逃出,走投無路的時候,遇見了花店的小姑娘,收留了他。
後來陽啟嚴不辭而別,深居簡出,再沒有見過花店姑娘。隻是善良的那個姑娘的臉龐和名字,林唯妙,早就刻在了陽啟嚴的心上。
"回陽宅嗎?"封祁一句話,打破了陽啟嚴的思緒。
"嗯。"陽啟嚴不假思索的點頭,忽而想起了什麼,急匆匆反悔,"等等,我想先去一個地方。你送我到那裏就可以走了,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的。"
"去哪?"封祁並不介意這些,更何況是陽啟嚴。
陽啟嚴一路指揮著方向,左轉左轉再右轉,經過了幾條街,又繞過了幾條道,在接近郊區的地方,陽啟嚴叫停了車。
"就到這裏就可以了,不遠了,我自己可以走過去。"陽啟嚴下了車,轉身就要走,本以為封祁很快就會呼嘯離開,沒想到,身後響起的並不是發動車的聲音,而是車門關上的聲音。
"這裏這麼偏僻,旁邊又是墓園,你一個人,不安全。"明明是關心,到了封祁口裏,卻變得那麼冷酷無情。
"哦,行,那就一起去吧!她應該,不會介意我帶朋友去的。"陽啟嚴臉上,又洋溢出溫暖如春的笑容。
封祁沒有說話,靜靜地跟在陽啟嚴身後。
走過這條不算繁華的街道,街道人不多,店鋪也隻是些零零散散的客人,看起來陽啟嚴對這條街,已經了如指掌。
陽啟嚴越走越興奮,那種感覺,就像是男孩子要和心愛的女孩約會一樣,既緊張又興奮。封祁心中暗暗猜測著,陽啟嚴要帶他見的人,到底是誰?
陽啟嚴終於停下他的腳步,當他看向一家大門緊鎖的店麵的時候,他急促的呼吸著,五雷轟頂般,呆站在原地。
"店麵出租?怎麼會,之前明明就是這裏啊?"陽啟嚴自言自語著,一麵反複核對地址,還走向前去,想從門縫裏看到些什麼,"林唯妙,明明就是這裏啊!你能去哪裏?"
林唯妙?陽啟嚴要找的人,叫做林唯妙?原來他不是來找安媛的。
"有沒有是可能找錯了地方?"封祁擔心陽啟嚴的身體,連忙問著,轉移話題,總是可以的吧。
"不會的。我在這裏待了這麼久,不會找錯的!"陽啟嚴拚命搖著頭,仍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他迅速跑到隔壁水果店去,焦急地問賣水果的阿姨:"阿姨,您好,請問一下,旁邊的花店去哪裏了?還有花店的老板,就是那個年輕的小姑娘,您知不知道她去哪裏了?"
水果店阿姨很快就認出了陽啟嚴,她說:"你不是原來那家花店的員工嗎?你家老板去哪裏了你怎麼不知道呢?"
"我,我之前有事,回家去了。阿姨,您知道她去哪裏了嗎?"陽啟嚴焦急萬分。
"她呀!聽說她家裏人得了重病,她回家去照顧去了!她家人病的很重,她可能不會再回來開店了!"
陽啟嚴無力的走在街上,水果店阿姨的話回旋在腦海,林唯妙她,不會再回來了嗎?
"那個時候我已經無路可走,是她收留了我,知道我身體不好,總是會做一些營養湯給我喝,也不會讓我幹重活,從不追問我的過去,從不欺騙我。她很漂亮,很善良,也很溫柔,花店生意一般般,她卻從不抱怨。"身邊除了封祁,再沒有可以傾訴的人,湊合著吧。
"後來我被爸爸帶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現在我有能力了,我想好好報答一下她,可是她,卻不見了......"
陽啟嚴的聲音裏帶著哭腔,這樣的心情,封祁除了感同身受,再無別的詞可說。但是他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靜靜地聽完陽啟嚴突然間變成話嘮,感受著這樣細膩的感動。
隨之而來的,就是令人窒息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