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人,無知無覺無痛感。
他們還會有呼吸,卻不再有靈活思考的大腦。他們像睡著了一般,沉浸在自己的夢裏。這個夢很長很長,可能夢裏什麼都沒有,也可能夢裏擁有一切。
安媛應該是開心的。以這樣的方式逃避了所有的傷痛,把所有的傷痛都留給了清醒著的人們。她素來嗜睡,這次,真的要一次性睡到夠。
她很樂意吧,終於解脫了。
這卻是封祁最不想要的結果。他寧願安媛很自己一輩子,寧願她帶著孩子遠走高飛,也不願意安媛像現在這樣,躺在病房裏,再也聽不見自己說話,再也感受不到周圍的一切。
當醫生搖著頭從急救室走出來,封祁哭了。
這一天他失去了他最愛的人和他們的孩子,不顧陽啟嚴的阻攔,封祁衝進了急救室,反鎖上門,傷心欲絕的緊緊抱住氣息微弱的安媛。
他不讓任何人接近安媛,任陽啟憤怒的拍打著房門,在門外大喊著,他依舊我行我素。
“告訴我你決定睡多久,好讓我知道要等你多久,今天明天,還是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還是一輩子?”封祁抱住安媛的頭,親吻著她的麵頰,熱淚從封祁眼角滑過。
他盡力了,但是依然沒有能夠改變結局。無論他怎麼懺悔,安媛都不會再醒過來了。
“安媛,你醒過來!你看著我,你不是討厭我麼?你睜開眼睛看看我,看看現在因為失去你而變得狼狽的我,是不是會讓你感到痛快!”安媛依然一動不動的任他擺布。
擁抱也好,親吻也好,亦或是牽著她的手,安媛都已經感覺不到了。還有身體的,頭部的痛感,對於現在的安媛而言,她聽不見看不見也感覺不到,除了無盡黑暗,再沒有其他。
“時間過得可真快,把你從安與島帶回來的那天起,我就沒有想過會有今天,沒想到一切又從零開始。兩個月的生活,於你我,更像是一場夢。媛媛,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封祁就像是對著空氣想說話,沒有人回應他,他能聽到的隻有門外的喧囂和安媛微弱的呼吸聲。
“封祁你給我把門打開!你放開媛媛!你不許碰她!”陽啟嚴隔著門憤怒的喊著。
“對不起,這次又是因為我。”封祁也終於認清了事實,安媛已經變成了植物人,他喚不醒她了。封祁把安媛輕輕的放回病床上,依依不舍的看著她熟睡的你臉龐,走到門邊。
“就算你現在後悔,又有什麼用,媛媛她不會再回來了,不會再像從前那樣會哭會笑,會調皮會耍脾氣,會任性也會很體貼……她不會了,你明白嗎封祁?”陽啟嚴趴在門邊說著,他知道封祁都能聽見。
封祁剛打開鎖,陽啟嚴推開門巨大的衝擊力迫使他向後退了一大步。
“媛媛!”顧不上責罵封祁了,陽啟嚴迅速衝入病房,站在了安媛的身邊,緊緊握住她的雙手,“你別害怕,哥和爸馬上就帶你回家,你以後再也不用麵對那個人了!”
他言語中有所指,聽懂的人不說話。封祁站在門邊,往病房裏麵看著。
“她會醒過來的,總有一天。”封祁喃喃自語著,在他心裏,還是不相信安媛會永遠離開他。
就像當初他始終如一堅信安媛還活著一樣,他也相信安媛終有一天會醒過來。
確認安媛無礙之後,陽啟嚴抬起頭,紅著一雙眼睛,對陽景山說:“爸,媛媛這樣了,我們明天還要去美國嗎?”
波濤洶湧的是幾人難以平撫的情緒,而安媛像是睡著了一般。
“我的想法還是先送媛媛到美國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治好她,總要試一試,曆來都有植物人複活的案例,哪怕隻有一絲希望,我們也不該放棄。”陽啟嚴點點頭,表示同意。
“爸,今天我想把媛媛接回家去住。”陽啟嚴的目光黯淡下來,之所以不想把安媛留在醫院,隻是因為不想讓封祁再接觸安媛。
他恨封祁,更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陽景山沉思了幾秒,細想也沒有什麼不妥,於是點頭答複:“也好,你來安排吧!”
“不行,我不同意。”封祁臉色暗沉,索性冷酷到底,堵在病房門前,看似今天堅決不會讓陽氏父子帶走安媛,“今天晚上,我會守著媛媛,你們,別想帶她走。”
“她是我妹妹,我要帶她回家,你讓開。”陽啟嚴起身,正對的封祁,冷目相對,誰也不會對誰退讓。
陽啟嚴從來就沒有這麼強勢過,為了妹妹,必須要和自己最好的朋友決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