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夜裏總是失眠,撇開認床這個毛病不說,秋日裏忽冷忽熱的讓人很不舒服,一覺睡下又是那些斷斷續續的噩夢,每日晨起都免不了一陣頭昏腦漲,太陽穴四周有股大力直往外衝,像是個熬了整夜的醉漢一般,即使睡不著也不想起床。
細微的陽光投射在床帳上,她伸出腳去撩開一個縫隙,一束陽光就穿過縫隙刺進眼內,她迅速往裏一側,腳往回縮卻被一隻手拉住,掌上的粗繭磨得腳心癢癢的。
“幹什麼!我再睡會兒!一會兒再來……”
“你以為我是誰?”裴昱探了個頭進來,一臉壞笑,“連我的手都認不出來了?”
她的臉噌的燒起來,白淨小巧的腳還在他的手裏抓著,她往回抽,他卻不肯放開。
“誰讓你進來的?我還沒起呢!快出去!”她就勢拿腳揣他,他佯裝痛呼,竟把上身也鑽了進來,她驚呼,“你幹什麼!這可要不得!”
她急忙往裏爬去,卻被他逮住腳一拖,她低呼一聲,就到了他的身前。
他跪在榻沿,用手撐在她頭兩側,將她整個困在身下,漆黑的眸子凝視著她,威脅道:“你要不要再喊大聲些,讓她們進來看看?”
她胸口似幾百隻小鹿拚命亂撞,渾身都燙了起來,忙彎起腳去踢他,嬌嗔著:“裴昱你討厭!你和著那群人就是學不著好的!快讓開!”
他咧嘴一笑,瀟灑的收回姿勢,往後一坐,悠哉的靠在床尾的雕花柱上。
她竟有一絲失落感,躺在原處愣了片刻,才緩慢起身,緋紅的麵頰上滿是尷尬,隨即一抹疑惑寫在眉間,不由得朝他望了一眼。
“幹嘛那樣看著我?難道……”他坐直身子,眸子裏閃著光輝,喜道,“你剛才對我有了什麼想法?”
她喉裏咕咚一聲,白他一眼:“笑話!那麼齷蹉的想法隻有你腦子裏才有……”
“哦?你知道我腦子裏的想法?”他說著又起身向她靠近,修長的手指劃過她滾燙的臉頰,眼裏一絲揶揄道,“看來,你這個笨女人是長大了啊!那我就可以……”
“不可以!”她驚聲呼了出來,雙手擋在他麵前,羞臊的口齒有些不清了:“我……是有個問題……想……”
他頓住身子,直直望過來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看穿。
實在難以啟齒,她跪起身去撩開床帳,將之收好掛在玉鉤上,瞥了他一眼,紅著臉小聲道:“嗬嗬,就是那個……你有沒有過……”
“什麼?”
她脖子一硬,心就咚咚跳了起來,他居然聽不懂!不禁暗呼一聲,自己怎麼會笨的去問這個問題,現在他一句裝傻充愣的蒙混過去了,那個“罪惡”的人反而就成了她了!
她拍拍臉,轉過頭對他搖搖頭然後幹癟的一笑:“沒有!沒什麼!我該起床了,你……”她挑挑眉毛,對他做了個“請你出去”的手勢。
他瞳孔一縮,眸裏漆黑,在未及反應之時獨臂一攬便將她撲倒壓在身下,低沉魅惑的聲音在她耳邊道:“你想我有還是沒有?嗯?”
她錯愕的掙紮了幾下,心髒咚咚的快要跳出喉嚨,有氣無力的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就像我知道你在說什麼一樣……”
“什……麼?”
“不就是這個……”他輕輕吻住她的耳垂,濕軟的舌尖在她腮骨邊惡趣味的挑逗著,她喉裏咕咚一聲,他輕輕哂笑一聲,“你喜歡麼?”
“我……”她的身子已經虛脫,呼吸時而粗重時而怪異的屏住,憋的雙頰通紅。
輕柔的吻在她脖間徘徊,她感覺到他的胸膛裏在笑。她的雙眼已經迷離得不知所以,成千上萬隻蝴蝶在眼前肆意飛舞著,色彩雜亂的讓人腦袋快要失控,喉裏不由的吟了一聲……身上的重物卻驟然撤離,一下子空了起來,一股冷意籠罩全身。
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帳外,隔著撩開一半的床簾斜睨著她,冷靜沉穩的道:“快起來!再耗下去就晚了!”
她抓狂的撿起一個軟枕就扔向他。他拉長著一張臉,瞪了她一眼,然後撣撣袍子出去,關門。她長長的吐著氣,努力調整著自己,剛才差點就靈魂出竅了!而這個裴昱也太值得懷疑了!若和她一樣是個半吊子,為何會有那樣……
門“吱嘎”一聲推開,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嬤嬤領著一大堆丫頭進來侍候,屋子裏忽然熱鬧起來,她的心裏卻空空的。
“小姐今兒可起的早呢!”嬤嬤望著鏡中的她笑盈盈的道,“早晨老爺那邊差人來說,找先生給算過了,小姐的笄禮定在下月初二!”
她心不在焉的“哦”了一聲,洗漱完畢,起身至桌旁拿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就撇撇嘴扔回盤內。
“還有粥呢!”嬤嬤見她不喜歡點心,忙補充道。
她搖搖頭:“把藥端來吧!還有一會兒他問起就說我吃過了!”她眼神瞟瞟外間,嬤嬤心領神會的點點頭。
“你就該時常出來走動走動的!”裴昱將下巴擱在她的頸窩,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眼前是一片還算寬闊的草地,她對此地也算熟悉,兒時每年春季便會和江遠黛幾人一道來放風箏,但自白任謙不在了以後,她就再沒有和誰來過這裏,算算也有好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