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端(1 / 2)

沒過幾日,沈元在朝堂上被人密諫彈劾告發,當場入獄。

她聽到這個消息時剛剛咽下一碗苦澀無比的中藥,啪的一聲藥碗碎在地上,她臉色蒼白,雙手顫栗的撐著桌沿。

終於,輪到吏部了麼?

所有與議政派相對的勢力幾乎全數繳清了……

她要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在屋裏來回踱了幾圈之後,她心裏一橫,還是做了這個決定……

隨意抓了件鬥篷罩在身上,拉低帽簷,她便匆忙走了出去。

花園內的長廊下,她低著頭熟門熟路的疾步往前。

一襲雪青色的襦裙裹著一股異香出現在她狹窄的視線範圍內,曾氏尖細的聲音帶盡譏諷:“這不是咱們沈家的大小姐麼?這麼神神秘秘的是要去哪兒?要不要姨娘替你叫輛馬車?”

她頓足,目光落在麵前的地板上,冷言:“你不必張狂,我爹爹有個好歹你也跟著遭殃!”

“嗬!”曾氏冷笑,神情悠然,“我遭不遭殃就不得而知了,不過你,沈家大小姐,是鐵定遭殃的!到時候,姨娘一定準時來看你!哈哈!”

“那就看著吧!”

她繼續往前,曾氏見狀意味深長的尖聲歎了口氣。

她再次駐足,惱火的一把扯開罩在頭上的兜帽,目光淩冽的掄向曾氏。曾氏還是悠哉的拿絲絹沾沾鼻尖,帶著一抹詭媚的微笑。

“有話直說!”

“你既然什麼都知道了,咱們也打開天窗說亮話!你爹爹平日裏待我不錯,我縱然有千般機會和理由,我也……”

她扯起嘴角,不待曾氏說完,就從牙裏擠出:“所以你是說你不會吃裏扒外,恩將仇報?所以你認為你這麼一說我就會信你,從而給你自己留條後路是麼?”

曾氏聞言臉一陣發白,絲絹在手中不斷攪動,嘴角翕動半天,最終吐出一句:“至少,這一次不是我!”

她心髒狂跳,眉峰高高拱起,帶著幾絲探索道:“這一次?還有哪一次?你究竟在我家裏做了些什麼事?”

“你……”曾氏滿臉錯愕,聲線顫抖,“你不是說你什麼都知道麼?”

她不答,擰緊眉心。

曾氏,究竟能在她家裏做些什麼?又能在爹爹身邊做些什麼?

一個側室,翻了天也頂多做些毛手毛腳之事,充其量隻配端茶斟酒……

啊!

斟酒!

她恍悟,揚起眼瞼,狠狠的瞪著曾氏:“是你在酒裏做了手腳!”

曾氏大吃一驚,一手捂住胸口,一手顫抖的伸出指尖向她:“你竟不知……你為何說你什麼都知道?你……好深的心機!”

她冷然一笑:“是我心機深還是你自己腦子笨?你空有一些悄悄摸摸的手段,卻如此容易輕信別人,你那主子派了你來到底是怎麼想的?”

曾氏慌忙躲開她的目光,支支吾吾的道:“什麼主子?我不知你在說什麼!”

“你認為現在你還能隱瞞什麼?”她低吼一句,腳步緩緩逼向曾氏,“你真是我見過的最笨的奸細,若你一一招來,我會考慮給你留條後路!”

曾氏被她盯的往後一退,險些跌下台階,慌忙間扶住廊柱,大口的喘著粗氣。

“說!”她尖聲一吼。

“不是我,這次不是我!”曾氏驚恐的擺著手,“我不知他們手腳會這麼快!我完全不知道……”

“誰?”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曾氏忽然間緊緊拖住她的袖口,“其實我是想求你,求你救我!我已經沒有用處了,他們不會放過我的!曼書,你救我!”

“救你?”她淒淒一笑,“你剛才不是說第一個遭殃的就是我麼?我拿什麼救你?我又為何救你?”

曾氏驚恐的咽下一口唾沫,語帶嗚咽:“我是逞一時口舌之快……我是嚇你的!你不會有事!你有淑妃娘娘,你有裴將軍,你還有瑞王爺……你不會有事的!你隻要救我!我求你!隻要你一句話……”

“你胡說八道什麼!你把我當什麼了!……等等,我為何救你?你能為我做什麼?”她眉毛一挑,目光咄咄的盯著曾氏。

曾氏一頭靠在廊柱上,瞪大雙眼,聲線狂顫:“我……我不敢……我不敢……他們會殺了我的……我一樣……逃不掉……”

她一把甩開曾氏的手,深呼吸穩住情緒:“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爹爹待你真的不錯,即使知道你的身份……”

“你說什麼?”曾氏將手蓋在唇上,倒抽了口氣,“你說他早就知道了?”

“你當真以為你的主子有多高明麼?”她目光平視,院門上閃過藏青色的挺拔身影,正大步向她走來。她與來人四目相視,平靜的拋下一句,“所以現在,你就等死吧。”

曾氏察覺有人靠近,忙用絲絹擦著淚水,抑或是冷汗,牽強的扯起一個難看的笑容,福身:“裴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