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澄透的穹頂似拉得很低,頭頂雖打了很大的篷傘但那毒辣的陽光還是落了幾縷在她肩頭,渾身都被暑氣烤得燒熱起來,就盼著來幾絲涼風過過癮。不遠處幾十個衣著豔麗的蒙古女子載歌載舞,手裏都端著酒碗和酒壺,不停的向在座的人敬酒。
到此她才徹底搞明白拉克申在蒙古族的地位,他帶著她就坐在汗座右側的第一張桌前。與漢族相同,記憶裏的這個位置上一直有一抹白色的身影,愈漸模糊卻揮散不去……心口一緊,她端起酒碗抿了一口,舌尖就被辣疼,眼眶也灼熱得濕了起來。
身旁傳來一聲哂笑:“以後要學會喝酒,在蒙古不會喝酒可不行!”
她抿抿嘴,沒有回應他,此刻心裏滋味難受也不打算回應他,她長呼一氣才緩開那股……心疼?怎麼會是心疼?不!一定是這酒誤了她,不會是心疼,不會……肯定不會!
抬眼望去,對麵遙遙相隔的那幾個錦衣華服的美婦人一定就是汗王的福晉,個個美色大致不同,卻總是缺些什麼?隻見她們端坐靜止,除偶爾一兩個搭頭講兩句之外,大多數時間都是盯著自己的桌前,眼觀鼻鼻觀心一副雍容穩重。
在她歎氣的間隙,就聽到場外一陣號角鳴笛聲,隨著眾人的站立起身,一個身材彪壯的男人正神采飛揚的大踏步前來,身上那件白色錦服在陽光下特別刺眼,她眼瞼急眨幾下就低下了頭。
那人在場中一穿而過直往汗座走去,原來他就是汗王,她暗想剛才不該那麼早低頭,她早就對這個能統治這麼多蠻夷的“蠻夷王”很感興趣了,不禁暗自唏噓,沒那個眼福!
一陣膜拜之後,再次入座。她發覺都城的人都不會講漢話,全程上下全是嘰嘰咕咕的蒙語,她聽著分外無聊,隻低頭盯著碗裏的奶酒,場中陸續有幾人跳舞,她匆匆瞥了幾眼犯起困來。
“很無聊麼?”拉克申帶著濃濃的酒氣側過頭來問她,她努力睜了睜眼,就聽到他喉裏低笑了聲,“等這一完事我就帶你取個地方!”
她抬抬眼,情緒幹幹的問:“什麼地方?”
“諾敏河!和你的名字一樣,你應該想去看看,很美!”
喲!她斜睨過去,這汗王的酒裏下了什麼藥,把拉克申直喝成另一個人了?居然在這兒給她施展起了浪漫招數,還“很美”,她似嘲似苦的“嗬嗬”笑了出來。
“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歡!”
她頭皮一麻,低下頭撅了撅嘴皮。
拉克申沒有再理她,反而與隔桌的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了起來,語氣中有些不悅和無奈,過了一會兒才停了下來,鼻子裏短哼了聲,那隻手肘就靠了過來:“你一會兒上去獻支舞!”
“嗯?”她瞪大雙眼,驚愕的望著他。
“剛才那幾個都是各大部落的福晉,現在隻剩我了,他們要你上去跳舞!”
她舔舔唇:“憑什麼他們讓跳就跳,我又不是……”話未說完便被拉克申一個冷箭般的眼神頂了回去,泄了一半的氣又道,“何況我也不怎麼會跳舞!”
“你那會兒和烏日娜混在一起的時候不是學過一支舞麼?”
他那眼神夾槍帶棒且意有所指,一句話點明兩個主旨:一呢是不要想騙他,她會什麼不會什麼他早就洞悉;二呢就是拿出烏日娜來壓壓她,讓她不要忘了教訓!
雖是知不能違抗丟了他的臉麵,可她心裏還是連呼:得了吧!那個舞!
一想起來又不免拿眼去瞪他,這支舞就是烏日娜那會兒教來逗她玩的,有個繞口的蒙古名字,但她還是給它取了個漢名叫“旋舞”,顧名思義,整支舞有一半以上都是在不停旋轉,差不多還沒跳完人就已經七葷八素了,更別說還要在這麼多人麵前跳!
在她的白眼中,手又被他頂了一下,他目不斜視的低聲道:“上去!認真點兒,別讓人看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