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病1(1 / 3)

十月是菊盛時節,在悠蕪殿內尤為明顯!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這院裏統共就一個小花園,裏頭卻全是各色各貌的菊花,一隴接一隴地競相開放。

自上回“染病”痊愈之後,留給她的差事就隻剩給這滿院的菊花修枝澆水,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差事,整日閑得雙手發僵,偏誰也不讓她幫忙添手!她心裏暗暗計較,這病也好了人也熟了,卻反倒沒有剛來時那般好混了!

再鬆動的事做久了也能給它挑出個不足之處出來——整日待在這花叢中,不光鼻子快被熏爛了不說,這菊花特有的清苦澀味直讓人情緒難高,心內鬱悶!這就是人的惰性,反正她是不承認與那根深蒂固的挑剔性子有任何關聯!

閑得發悶時總要歎上幾回氣,采苓這幾日頗得靜妃的喜愛,回回出去遛彎兒總會被喚著去,每日夜裏就跑來她的房間和她講講近日趣聞。

說這一月下來,靜妃與玉妃的梁子算是徹底結深了,因咱們那個整日嗓門大脾氣差的靜妃娘娘搖身一躍到了“寵妃”的班子,皇上隔三差五地就來悠蕪殿坐坐,玉妃的宛雲殿突然就冷清了起來!打進宮起就任性驕縱、隻手遮天的玉妃哪裏受得了這個,前幾日就當著皇上的麵鬧了起來,可皇上隻是淡淡地望了一眼,就讓玉妃回去歇著!

想起采苓談到靜妃當時那個嘚瑟樣兒時臉上半慰半譏的表情,她酸酸地哼氣,手中的花剪在眉梢忽挑中“哢擦”一聲,一朵血紅色的球菊連同長長的莖稈被她握在手中,再用剪尖細致地剔去莖上的厚葉,而後輕柔的擱進花籃。

那回她閑來興起,問過薑嬤嬤後便在正殿的偏窗前插了幾朵菊花,誰知隔日靜妃竟讓她此後每日都換上新鮮的來,她欣然應下,總算是給這無聊的日子找來一些盼頭!

她將昨日開過的綠菊從彩陶細頸花瓶中抽出,用手掃幹淨落在花案上的幾片菊瓣,就從花籃裏抽出一朵血色球菊,長長的莖稈一落進花瓶就在圓圓的瓶口上打了個轉。

就在她插第二朵時,閑談聲伴隨著幾個款步踏進的身影在正廳響了起來,她停下手,側身過去低頭福身,自是沒人理會的,她又回身自顧插花。

“想不到你還偏喜歡這菊花呢!這幾回我來都見你這菊花開得甚好!”誠妃的聲音冷不防的在近側響起,她手一頓,倉皇地一回眸就與那雙探索濃濃的目光碰上。

她再次淺福一禮,不由有些緊張,誠妃這哪裏是在說菊花,明明就是見她在這刻意走過來的!也不知這誠妃肚子裏念的什麼經?打從那次報了名字起她就一直在等著誠妃召她回話,可左等右等偏一點點動靜也沒有!讓她回回遇上都捏了把汗,生怕這表麵看起來一副和氣模樣其實私下八麵玲瓏的誠妃暗存著什麼心思!

靜妃喝了口茶,煩躁的怪聲“唉”著道:“哪裏是我喜歡!是皇上……每回來都得瞅上好一會兒!你說怪不怪,他看那菊花比看我還起勁呢,有時手裏拿著書還目不轉睛的盯著看!倒是我這奴才機靈,每回弄來的他都喜歡!誒誒,你叫什麼?”

她垂首應:“回娘娘的話,奴婢叫諾……”

“待會兒下去領賞!”靜妃揭開茶蓋的手一揮,又喝了口茶,斜瞄著誠妃道,“你過來坐著,老站那兒看著都頭疼!可別打我這奴才的主意!”

“喲喲喲!”誠妃嗤笑著緩步朝桌旁走去,“今兒是被玉妃給惹了,我可沒惹你,偏拿我撒氣呢?”

“我哪裏是拿你撒氣?今兒她說那話你們可都聽見了!什麼叫‘狐狸精’呀?皇上是她一個人的啊?哪朝哪代規定的?我還偏不信這個邪了……”

桌旁的蘭側妃與琴妃互視一眼,掩鼻輕笑道:“誠妃姐姐可別亂說話惹了她,人家如今是皇上的新寵,一個不高興讓皇上罰你,你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靜妃被幾人一言一語譏誚諷刺,繃臉一拍桌子,高聲道:“白瞎了你幾人!和著那女人來氣我!要說回去說,以後別來我這兒了!”

誠妃歎了口氣,往靜妃身旁挪挪,拍著靜妃的手臂道:“你也別老和玉妃動氣,如今你的風頭可壓了她去,老是動氣反倒讓人說你失了風度!隻要皇上的寵幸在你這兒,她再罵得難聽傷的反倒是她自己!你們說,是這個道理不?”說著向對麵兩人遞了眼神。

琴妃一如既往的款笑不語,蘭側妃頷首挑眉道:“可不就是這個理麼!”

話到此處,剛才還嘰嘰喳喳的靜妃悠長的唉聲歎氣起來。

“怎麼了?給你說了老實話你還不愛聽了?那以後咱們也學別人奉承巴結,你可就開心了?”誠妃輕輕攘了一把靜妃,靜妃卻還是眼含不暢地朝幾人掠了一圈,誠妃探長的脖子往後一縮,便朝琴妃瞥了去,道,“你這到底是在煩個什麼勁兒?如今這般可不是你那會兒求之不得的麼!”

靜妃蠕嘴無語,其餘幾人麵麵相覷,而後紛紛向靜妃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