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發出一聲驚喜。
開門的風迎麵拋來一股無法阻擋的梅香!
那個糾纏在後宮之中的神秘禁地,那個困擾了她整個冬天的疑惑,都在歡顏殿大門敞開的第一刻,將答案一一展現在了眼前。
原來玉梅園裏的梅樹全部都被移栽到了這裏,且不說這個大到離譜的院子——不光能容下整個玉梅園裏的梅樹,還能騰出空地栽種一些各色類花樹,保證四季都能有花開聞花香!
就說她眼前出現的這間宮殿,規模直比宴華年住的宸極殿,隻是這結構還是奇怪了些。
最奇特的莫過於右麵的走廊,並非像其他宮殿那般圍著整間屋子繞,而是飛出一丈之外,與一座兩層的亭台連接!亭台分為兩層,下麵正正的掛了一隻秋千……
“喜歡嗎?”他的聲音從她腦後傳來,不等她轉身就輕柔將她拉進懷裏,“這個嫁妝你滿意麼?”
“嫁妝?”
“我一直在等梅花開……今年的梅花開得真好!”他嗓音裏透著喜悅的讚歎,還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她有些羞澀,有些無奈,又不知到底該說些什麼,於是話音一轉:“那我何時搬過來?”
“不急!再等一等!”
他在她困惑的眼神裏露出一絲神秘的笑,一笑而已,竟將她整個人看傻了眼,她想一定是這梅花使人心情大悅,可怎麼會悅來悅去心髒一“怦”就快暫停了呢?
她搖頭否定自己內心的想法,哪裏會有那麼多“怦然心動”?
除夕,雪終於停了!
她滿手通紅,湊在嘴邊哈了幾口氣,繼續在齊胸高的雪人頭上啪啪打了幾下,回頭望了望——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
她已經無聊得堆到第五個雪人了!不由跺了下腳,快要崩潰了!
侍婢上前將手爐朝她支了支,要是換作從前她一定笑著接過,還順便在心裏感歎幾聲“多好的奴才呀”之類的話,可今日她心裏莫名的堵著氣,冷冷的朝那侍婢一瞥,厲聲:“退下!”
侍婢被她一嚇,連連後退。
“等等!回來……皇上人呢?”她拍拍手,手指已經僵得沒了知覺。
“奴婢不知!”
“你們幾個呢?可見著他人了?”她抬手一一指去,答案卻讓她大失所望,簡直窩火!
昨日天剛蒙亮,宴華年穿著明黃朝服消失在宸極殿的殿門後,整整一天一夜都不見了人影,今兒可是除夕,他怎麼能把她丟在這裏一個人過?
說著就起了一個念頭,攤手,手爐自動擱在她的手上,不禁扯嘴一笑:“走!咱們去禦書房走一趟!”
隨身隻帶了三個侍婢,宮闈之中難有秘密,她早已大名遠播,誰都知道宸極殿裏住著她這麼一號人物,搞垮了靜妃,甚至讓曾經寵冠六宮的玉妃都受了冷落!
如今她深居簡出,一出門都不敢多帶人,可即使是這樣,這一路上宮女奴才,妃子貴人,甚至路過的皇親都對她避讓三分!
隻是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姓甚名誰?隻從一些流言蜚語中得知從前是個粗使丫頭,不知如何一夜之間得了龍恩眷顧,竟搖身一躍位居幾妃之上!
禦書房的走廊下出人意料的被攔了下來,有沒有搞錯?這人究竟看沒看清楚她是誰?從前大搖大擺進去都不見有人敢吱一聲的!
剛想發脾氣時洛三從裏頭走了出來,手一揚那人便退了下去。
“皇上呢?我要見他!”
“皇上不在!”洛三笑眯眯的朝她躬著身回道。
“不在?設了除夕宴?”她目光從洛三的肩上往門內掠去,嘶地一聲狐疑道,“那你怎麼在這兒?”
“誒——這個……”
“他為什麼不見我呀?”她急得跳了兩下腳。
“小姐息怒!皇上自是有他的原因,小姐還是不要壞了規矩得好!”洛三掀眼朝她一瞥,神神秘秘盯著她直發毛。
“規矩?”她虛眯著眼,“什麼規矩?我不能進禦書房的規矩?”
“小姐就別為難奴才了!”
她打量一眼洛三那張苦哈哈的臉,瞬間似明白了什麼,心頭一酸,小聲問:“是……有誰在裏頭嗎?”
洛三搖了搖頭,她小小開心了一下,沒有表現出來,隻“哎呀”一聲甩了袖子轉身離去。
為什麼會這麼慪氣呢?她不斷安慰自己,他不過消失一天一夜而已,她怎麼能表現得這麼在意?
從前不見他也沒怎麼覺得不舒服,在蒙古的那幾年雖然常常想起他甚至夢見他,也沒覺得哪裏不舒坦……為什麼偏偏這幾個月下來,她整個人都像變換了似的,老是心慌緊張,患得患失?
一定是他這幾月每天都在她麵前晃悠,眼前突然沒了這個人影覺得不習慣而已!
拐進宸極殿大門口的刹那她被唬了好大一跳!
這滿滿一院子宮女全杵在這裏是要幹嘛?
她半驚半疑的踏進院子,人群自動分隔兩旁,薑嬤嬤也在,畢恭畢敬的將她引到浴室。
她平日裏常用的那個浴桶此刻被閑置一旁,而是直接上了大浴池,隱約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在這片暖暖的水霧裏縈繞開來。她像個木頭人一樣站在浴池旁任宮婢們替她褪去衣衫,心裏想著大冬天的,也不用天天洗澡吧?
從水裏出來整個身子都發熱了,大概是水溫太高又被這水汽蒸了太久,腦袋有些暈乎乎的,不知被她們怎麼弄了一番後就裹著浴袍從側門回到了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