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嗣(1 / 3)

接下來的這兩月,她照樣足不出戶,一來是避避在後宮引起不小騷動的風頭,這二來嘛,宴華年一閑下來就纏著她招認失蹤那幾年的事。

在他的“威逼利誘”外加“懷柔之策”下,她著實招架不住,將心一橫,打算全盤托出,卻在坦白的同時耍了些小心眼兒,避重就輕,甚至將時間線全部打散揉亂,東拚西湊,胡講一通!

然而宴華年就是宴華年,顯然這些手段對他而言太過小兒科,他總能在她故意避開的某些事上一下子揪住小細節,再抽出來細細盤問,最後經他一口分析推理得出的結論居然與事實相差無幾!

他每次都會問同一個問題:“你不覺得麻煩麼?”

她呼呼擺頭,麻煩又有什麼辦法,他自是無法體會那幾年在拉克申身邊的那種痛苦,她故意將拉克申對她的那份霸道的執著輕描淡寫帶過,可讓她覺得詫異的是,宴華年居然懂得“福晉”一詞的含義!

當她說起時他那份情緒波動太過明顯,手裏的茶盞一晃灑出的水濺在地上,她磨磨蹭蹭的湊到他身邊,拿絲絹給他擦手,故作輕鬆的笑一笑,對他說:“說起這個,你還欠著我呢!當初你突然硬要逼人家和親,愣是打亂了我的計劃……”

一句話未完,他已將她摟在懷裏,死死的不願放開,他說:“還你!都還你!用我的一切我的一輩子還你!沈曼書,我愛你!”

她心神俱顫,無言的依偎在他的肩膀,盯著他玉色緞袍麵上的彈花印紋理發呆,最後抑製不住的笑了起來!

幸福,好陌生……好簡單!

春日裏的陽光太倦人,她懶洋洋的靠在秋千繩上,困意鋪天蓋地的襲來。

一個身影踩著小碎步橫穿正院而過,她頓時驚起疲倦消了一大半,“站住!”她微傾身,秋千隨著動作悠悠晃動,她順便將腳提了起來任它去搖,“過來!”

身影漸行漸近,最後在亭外福了福身:“娘娘有什麼吩咐?”

“做什麼那麼怕我?”她狡黠一笑。

“奴婢不敢!奴婢……”

那哭腔刺得她心裏一麻,滿不自在的拖聲喚著:“采苓!”

“奴婢在!”

她嗟歎一聲,采苓這丫頭來這兒也兩月有餘了,每次見了她都是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她不禁眼紅起當初在悠蕪殿時的日子,傻裏傻氣自負聰明的采苓著實惹人喜愛……

“你要是再和我這樣說話就回去宛雲殿,我這裏留不住你了!”

“不要——”采苓撲通跪地,哭腔更大,“奴婢甘願侍奉梅妃娘娘,奴婢……”

“得了!”她霍地站起,“隨我出去走走!你們幾個,不許跟來!”

新婚之後頭次踏出這歡顏殿,一路走出後宮的長巷,身後都靜靜悄悄的,她不禁起了一絲捉弄之心,猛走幾步後驟然停下……再走幾步又停下……

如此反複,再朝後一瞥,果然采苓那丫頭也正抬眼瞄她,目光碰撞的刹那她合嘴便笑,前仰後合中眼眶就有些潮濕,吸了吸鼻子道:“你不打算認我了麼?”

“奴婢不敢!”撲通一聲,采苓又跪了下去,雙膝重磕在鋪滿細石子的路麵上。

“起來!”她蹙眉低喝,又見采苓不動,一跺腳便彎腰將之一把拖起,“做什麼這麼見裏見外的!看著人心裏發酸!”

采苓將頭垂得很低,大半天才低低啜泣出來:“奴婢有眼不識泰山,當初要是多有冒犯還請娘娘恕罪!”

“哦?你有罪麼?你是有罪!”她挑眉,“你罪在惹我不高興,罪在把我當了外人,你是該敬我,我也不為難你,可你敬歸敬,也不該這兩月來都不理我,見了我便躲得遠遠的,你當真忘了當時的情誼,是誰說要和我做朋友來著?朋友就是整日見了麵連正眼都不瞧我的人麼?”

采苓見勢又欲往下跪去,她一把拖住,降低聲調輕輕的問:“可是在宛雲殿吃了苦頭?”

采苓搖頭,慣常愛哭現在又是淚眼婆娑。

“那是?”她四下觀望一周,拉著采苓朝一旁的石桌坐下,拍拍那隻有著同樣疤痕的手背,語重心長的道,“那就和我說說,為什麼嚇成這樣?我的性格你也是知底的,哪裏會拿你一個小小的奴才的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