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1 / 3)

她笑稱歡顏殿裏沒有四季,這個悄悄逝去的夏天就是最好的證明。

細心栽培的海棠月季為這滿院的蕭風瑟瑟添了幾分精神,她與采苓一人頭上簪了一朵海棠,正興高采烈地往正殿去,宴華年這幾日得了閑,整天窩在歡顏殿裏看書作畫。

剛至正殿偏窗,裏頭洛三的聲音就能隱約聽見:“……今兒晨起說是身子不適,傳了禦醫去瞧,這才說是喜脈,現在琴妃娘娘在那兒陪著……是!奴才遵旨!”

她的腳步在拐角處停了下來,屏息去找那早已漏掉的心拍,猝然渾身都顫抖起來,一個猛回身本想朝安然亭跑去,卻還是忍捺不住撒腿去了正殿。

“是誰?”她喘著氣扶在門框上,一腳離地跨門檻,整個身子竟嘭地撞在了門框上。

“哎唷——娘娘……”

洛三的聲音還未停穩,宴華年已經率先衝過來將她拖住。她麵色微白,兩眼發直地望著洛三,喉嚨一顫:“是誰?”

“回娘娘,是蘭側妃!”洛三說完朝宴華年瞄了一眼,然後領意退了下去。

蘭側妃……沒想到竟會是那個一直默默無聞的女人!

為什麼是蘭側妃?為什麼?她好想問他,好想問……可是除了蘭側妃,其他人呢?明天,後天,會不會一個接一個的來?

眼淚奪眶而出,心痛,嫉妒,後悔……為什麼當初要聽了誠妃那一席話,搞得自己現在恨不得拿根針紮進心裏頭去給他看看,就是這樣子的痛法!

“隻要你開口,這個交易現在就取消!”

她抬頭望他,他是那麼不悲不喜,從容自若,可是她為什麼做不到?她好想把一切傷心悲憤全部藏進這具身體裏,給他一個輕鬆快樂的沈曼書……做不到!

“不!”她輕輕搖頭,“繼續下去,不能……重蹈覆轍!”

那雙幽深的眸子裏似有異彩閃過,他緊緊擁了她一會兒,隨即將她抱起,朝書桌走去。

“你可知道當今的年號是什麼?”他一邊坐下一邊問起,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腿上。

她吸了兩把鼻子,頭靠在他的肩膀,甕聲甕氣地道:“知道!怎麼了?”

說話間他緩緩沾起了墨,將筆停在半空,道:“寫來看看。”

她現在哪有心思和他商討什麼年號,於是抗議性的扭了扭身子,他在她額上吻了一下當作催促,她這才慢吞吞地接過筆,手顫顫地寫下了兩個略不端正的大字,然後撒氣似的將筆一扔,桌麵上糊開一道黑黑的墨痕。

他淺淺笑了一聲,她撐起頭瞪他一眼:“有什麼好笑的?我字是醜,你這兩個字當年號也好聽不到哪裏去!”說完就哼過頭去。

“你就是不懂我,還有我這顆心……”他略顯失望的緊抱著她,恰到好處的將她的頭往外擠了擠,視線剛好舒舒服服的落在那兩個字上。

“妟冘!還有沒有更怪的字了?你腦子裏的想法就是和平常人不一樣……”

“怪在哪裏?”他低低的問。

“單調!”她說著一手指上那兩字,又怕墨漬未幹隻得在空中胡亂揮了幾下,她從前就覺得這兩個字怪得慌,單看字眼她想是大概與她有些關聯,但也隻是臆斷而已,現在說起不由起了探索之心,故意道,“沈不是沈,宴不是宴的,你說怪不怪?”

“然後呢?”

“什麼然後!你那‘冘’不就是‘沈’字少了個水麼,那‘妟’不就是‘宴’字去了個‘宀’還要我怎麼說?”她將後腦勺靠在他的肩上,一副無聊至極的模樣。

他輕聲“嗯”著,四手相扣,與她臉貼臉,語氣鄭重而愉悅的說道:“沈字缺水不念沈,宴字去宀沒有家——沒有沈就沒有家!沈曼書,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即使手裏握著江山,倘若是沒了你也沒任何意義!但如今你還在,那就讓我用這片天下為你安一個家,以後再也別說那些可憐兮兮的話,你要是沒有親人,那我算什麼?”

怦怦怦!這心跳的聲音壓在耳裏,與他的臉緊緊相貼,不知道他會否感受得到她的這份感動與幸福?

他總是能給出這麼多的驚喜震撼,她體內有個發了瘋的沈曼書在狂跳尖叫,然而表麵的她卻出奇平靜,那份理智讓她想要盡快結束這場交易,讓他完完全全隻屬於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