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由(1 / 2)

初雪來臨,今年的第一片雪花落在她的鼻尖上,她大咧咧地扯起袖子去擦,采苓就低聲咋呼:“哎呀,娘娘,這可是禮服……”

她又擦了一下,明明隻是一片雪花,她來來回回用這華麗精繡的海棠色袍袖擦了幾遍,氣央央地道:“是啊,是啊,我知道這是禮服,可冊後大典已經結束了,誰來看我對這禮服幹了什麼?你還是趕緊和我回去,把頭上這些幾十斤重的勞什子給我取下來,脖子都快斷了!”

采苓端著她的手,扶她往前走著,笑道:“就這娘娘還嫌重,奴婢今兒見琴妃娘……”

“咳!”馨寧警告一聲。

采苓怯怯地朝她一瞥,她示意無事,采苓又湊近了些小聲聊:“奴婢今兒見皇後娘娘頭上那個才是重呢!”

“嘁!”九龍四鳳冠嘛,她白了采苓一眼,悄聲道,“那個……我也有!”

采苓瞪眼噫呼,她被傻乎乎的采苓逗得一路大笑:“哎——你說說,這歡顏殿要是沒了你那得多可怕!”

“奴婢不敢!”采苓迫於馨寧的威勢,人前總是畢恭畢敬,罷了,隻願這傻姑娘以後能有傻福,為之找個好人家托付終生已被列入她人生的未完大事中!

木已成舟,萬事已落,這下子不知道這趟水會攪成什麼樣,琴妃……司徒琴,安安靜靜的一個女人,悄無聲息地就成了這場爭奪戰最後的受益者!聰明反被聰明誤的誠妃,有事沒事的節外生枝,好端端一個皇後之位白白拱手他人了。

臘月初二,頭次去給司徒琴見禮請安,這翔鳳殿比她想象中的小了那麼點,她竊喜,大概是歡顏殿太大了,現在看哪裏都覺得沒有自己的地方好!

不能說巧吧,宴華年也在,神色自若地坐在主位之上。司徒琴在緊挨他的一旁坐著,秋眸盈盈,淡掃蛾眉……這個女人,細看起來,也可謂絕代佳人,濃妝淡抹總相宜,性格長相都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見完禮也不客套幾下,宴華年走了過來,旁若無人地把她拉起就走,一路送回了歡顏殿,才轉身離開。

她望著那個神采奕奕的素雅背影,心中一暖,從來不知道,日子可以過得好,好到縹緲又真實,連做夢都覺得沒有現實世界來得精彩!

沈曼書啊沈曼書,上輩子究竟為人修了幾級浮屠塔,才換來這樣的幸運?

歡顏殿的氣氛不太對勁,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最後,答案出現在了大門上——采苓慌裏慌張地踩著小碎步鑽了進來,右手擋著剛剛下起來的飛雪,嬌憨模樣,惹人憐愛!

“去哪兒了?適才叫你跟著去翔鳳殿你說不想去,偏這兒被我逮著了!”

“啊!”采苓撲通跪了下去,“奴婢……奴婢……”

她合嘴笑,環視四下,馨寧不在呀,這丫頭搞什麼鬼?

“起來!”她邊拖采苓起身邊把手裏的暖爐遞了過去,捏著那雙凍紅的手,“我不是才給了你件貂毛領子麼,怎麼不穿在身上,這兩日正好!”

采苓一直低著頭,小聲說:“那個……在歡顏殿穿就好,外頭……瞧見了不好!”

“嗯嗯,依你!”她抽回手,暖爐留在了采苓懷裏,轉身進屋。

很難得的,那丫頭沒有跟進來與她瞎嘮嗑,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就消失在了走廊前。

算起來,采苓也二十有三了,女子花信年華,生命中最好的年紀,一直守在她身邊……她唉聲歎氣的喝茶暖身,心裏頗有點“女大不中留”的蕭涼感,嘖嘖搖頭。

直到夜色已臨,連宴華年都回來了,采苓還是待在屋裏沒出來,馨寧去看了回來,說是身子不適。

她飯吃到一半頓時沒了胃口,朝宴華年望了望,他淺淺地頷了首,她擱了筷子就往采苓屋裏行去。

采苓為她的到來竟大驚失色,拉高被子蓋住身上。

“不能餓著,吃點東西!”她示意婢女將餐案擱到床上,采苓立即往後挪騰位置,她隨即屏退幾個婢女,親自為采苓布筷擺碗,“看著我幹嘛呀?快些吃吧,涼了又不好了!”

“娘娘……”采苓嘴一癟。

“又要哭鼻子了是不是?你怎麼老見不得我對你好呀?”

采苓一聽這話“哇”地哭了起來,口齒不清地道:“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隻是個奴才……”

她眉頭一皺:“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見不得我對你好?那你讓她們站出來,我挨個個兒地對她們好,看她們受不受得起!”她越說越激動,聲音拖高,說完竟是喘起了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