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肉(1 / 2)

初一,晴好。

連大忙人宴華年都閑了下來,好久沒有看到他如此安靜悠閑地畫畫了,就他手頭正在描的這幅,都已經是幾個月前擱在這裏的,一直遲遲未動,啊!記得有一次趁他不在時……

“沈曼書!你何時動過我的畫了?”他頓筆在半空,神情嚴肅地盯著桌上的畫紙。

她把手中的書打開,掩在鼻前,怯怯地偷瞄他。

他蹙眉苦思,忽從凝視中抬眼,嗬笑了聲:“畫得不錯!”

她無辜地眨了眨眼:“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不知道!”

艱險逃過一劫,她長呼著氣將書舉起擋在臉前,擋著擋著就看入了迷,被書中說的故事牽走了心思。

“別吃那麼多涼的!”

她猛抬頭看向依舊認真作畫的他,仿佛剛才那句話不是他說的一樣,又扭頭看著盤裏,明明切了兩個蘋果,竟被她吃得隻剩一小塊兒了!

繼續嚼爛了嘴裏的,邊咽邊回到了書中,心不在焉:“我從前也不愛吃這個,就上回被誠妃硬逼著吃了兩塊,覺得還不錯……謔!”猛地坐直,盯著書興趣昂揚地道,“你瞧瞧,這書裏說得多誇張——說有個書生畢生不得誌,最後一氣之下投了敵國,而且還為敵國獻計覆滅了自己的國家?!最後敵國還給他做了軍師?!這是什麼破故事呀,胡謅也得撚點靠譜的來吧!”

她一下下的敲在書頁上,宴華年慢條斯理地在畫紙上點畫著,漫不經心地問:“哪裏不靠譜了?”

“哪裏靠譜?”她順手從盤裏揀起最後一塊蘋果,“既然都不得誌了,那證明他這人也沒什麼才學,哪裏還能一去敵國就變聰明了?寫書這人定沒有想到這一點,這是個漏洞!哎——這畫書也是,寫的人多了,就一本不如一本,肯定是編故事編到腦子發蒙了,要不讓我去給他們出謀劃策好了,我也不收好處費,讓我下半輩子白看就得了!哈哈——”

在她洋洋自滿,磨拳擦手之際,宴華年已不知注視了她多久,她回神來,奇問:“怎麼了?我就不能做做白日夢啊?”

他從容回到畫上,忽然來了句:“有沒有才學和腦子聰不聰明根本沒有半點關係。”

“嗯?”送到嘴邊的蘋果又放了下去,她用蘋果指著他,“那你說,和什麼有關係?”

“城府計謀,武略兵法,這些和才學有什麼關係?”

“誒——”她起身走了過去,“那沒才學他能看懂兵法?‘兵’字怎麼寫都不知道還看什麼兵法?”

他無語地抬了抬眼,淡叱:“你這小貓,專挑我的語刺,以後你改名叫‘胡攪蠻纏’好了!”

“甚好——四個字的名字,多稀奇啊,你說是不是?”蘋果點在唇上,她吃吃笑著,忽然一愣,瞪了瞪眼問他,“那個……司徒薊有這麼厲害麼?”

他竟是哼哼然地搖了搖頭。

“沒有?”

“我不知道!”他凝神盯著一直未動的筆尖,少頃,才行雲流水地一筆劃上,蘭葉。

“你不知道?”她趴在桌上,繼續探問,“以你的腦子……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而且你不是很早就認識他麼?

“認識得早是不假,但看不透這個人也不假!”他惱惱地將畫筆扔進了筆池。

知道自己又不適時宜地提了不該提的事,她訕笑著繞至他身邊,抬手將蘋果舉給他:“給!試試!真的好吃!”

他的視線在蘋果上掃了一下,就直越過朝她而來,她繼續甜美的笑容,直接把蘋果送到了他唇上,他一皺眉,別開了:“不吃,酸的!”

她狐疑地把蘋果拿到鼻前聞了聞,不以為然:“哪裏酸?我怎麼不覺得酸!”說完就一口咬掉半截,示威地朝他揚了揚眉。

他一臉痛苦,像是吃在自己嘴裏一樣,無法理解地搖了搖頭。

蘋果吃完,她繼續討好,取過一隻筆仔細沾了墨,手把手給了他:“拿著,趕快畫完,不然我又要一展拙技了!”賊賊地笑。

“你敢!”他淺笑威脅。

“我怎麼不敢!”一把搶過筆,氣勢洶洶地朝紙上下去,還沒觸上就倏地停下,手僵了好半天也下不去一筆,“留著!等我哪日來了興致,豪情潑墨給你鑒賞鑒賞,今兒算了,困得慌,我進去歇會兒,你慢慢畫……”

筆遞還給他後,她自顧朝裏走去,隱隱約約聽見他的嗓音說:“好,我可等著的,不許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