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和魑魅鬥法就脫力了一次，這麼短的時間也沒恢複多少，連殊金身一出，我整個身體就往下墜，那種不由自主想要下跪的衝動。
我杵著劍，笑的有些無奈，連殊的佛性遠比我想象的還要強不少，如果他一定要出手阻止我，那麼我根本沒辦法帶走創世之杖。
一圈又一圈的金光在我周圍泛開，我基本散失了行動能力。
我看著連殊沒有一絲煙火氣息的表情，覺得有些可惜。斜看向創世之杖前的那個男人，微微張嘴“還不解開封印嗎？”
男子揚眉笑了，創世之杖開始震動，周圍的不斷有沙石滾落。有白光從雲層的縫隙灑落，源源不斷的力量湧入四肢百骸。
此時的連殊，想要阻止，卻也是枉然。創世之杖已經脫離地麵，快速縮小，變成一枚發釵向我飛來，那個男人，不見了。
我掙脫連殊的禁錮，取出紅穗，係在發釵頂端。
天空此時已經再次起了變化，霞光過後，是火一般的紅，紅的幾欲滴血。白光在紅雲中翻湧，那天放佛隨時都要裂開一樣。
我偏頭看著有些茫然的連殊，說“要不這樣吧，我帶不帶走創世之杖，全靠萬鬼的選擇。”
連殊回神，顯然有些不相信我會這麼說，我無所謂的撇嘴“怎麼都要讓你心服口服一些吧。”
回到萬鬼大會，所有的鬼都一派驚恐，這樣的天象，大概讓它們想起了刻在靈魂深處的那場浩劫。
我站在其中一個擂台之上看著眾鬼，扔了張擴音符“呐，現在讓你們做一個選擇，其實呢，解除封印，你們也一樣進不了輪回。”所有的鬼，一片嘩然，甚至還有些絕望。
連殊不忍的說“這樣太殘忍了。”
我當做沒聽到一般，接著說“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一是，我重新封印這個地方，你們可以和過去的成千上萬年一樣，生活下去。二是，以魂補天，你們將徹底消散在天地間。”最終還是放緩了聲音“大家，做選擇吧。”
魍魎摸著魑魅的腦袋，笑的雲淡風輕“這樣也挺好，這地方我也呆的膩味了。”
鬼群中一隻長的不怎麼樣的鬼上前，問“是不是以魂補天，就再也不用一次又一次感受死亡的痛苦了？”
我說“是啊，就再也不用感受了，但你也再沒有來世。”
那鬼笑笑“來世有屁用，再好我也不知道啊，聽那些誤入這裏的人說，走過奈何橋，一碗孟婆湯，前塵往事皆隨風。雖然我不知道孟婆湯奈何橋為何物，大概的意思還是懂的。再說了，還哪有來世，不都說騙人的了嘛。”
我愣了一下“是啊，怎麼都是沒有來世的。”
之前的胖婦人溫柔的吻了吻小鬼，問“我家寶貝怎麼能一次又一次的受苦呢，以魂補天，我就可以和寶貝永遠在一起了，而且沒有苦難。”
……
那這鬼有疑問，又彷徨，同樣也有恐慌。但大多數的鬼，都選擇以魂補天。就像是不相信來世的人覺得，有時候死了就一了百了一樣的道理。
既然怎麼都入不了輪回，不如選擇一個最好的結果，一個最沒有痛苦的結果。
那些鬼七嘴八舌，連殊卻是有些愣然，我淡淡的問“如何，有什麼感想？”連殊沒有回答。
我之所以做出讓這些鬼選擇的決定，是因為，結果我已經能夠預料到了。同時我也想讓連殊明白，有時候，你所認為的善意，並不是他們所需要的。
天空已經開始落下火花，那場在萬鬼記憶裏過去不久的浩劫，又要重新來臨。
逢魔的最後一絲保護解除，萬鬼化作五顏六色的光電向那紅彤彤的天空飛去。怎麼說呢，我從未見過如此壯觀的場麵的，這就是生命最後的狂歡。
天空的紅一點點褪去，擂台也好，萬鬼也好，都放佛成為過眼雲煙，全都不見了。一晃眼，滿目隨風舞動的綠，竹林在沙沙作響。
我和連殊相顧無言，其實也沒有什麼要說的。我感覺我聽可惡，從認識連殊的時候開始，就在一點點摧毀他的信仰。
可能，我被染的太黑了，以至於看到太過純白的東西就想要破壞吧。
出了竹林，轉輪王帶著黑白無常訝然的看著我。
我掠過轉輪王被風吹的飛起的旗袍衣角，調笑到“你是不是衩開的太大了。”
轉輪王黑了臉，不自然的換了個站姿“鬼呢，我可是在察覺通道打通的時候就帶著黑白無常守在這兒這兒。”
我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哦，也真是敬業，北陰得給你加工資啊。”
轉輪王抽了抽嘴角“別裝死，怎麼回事？”
我走過轉輪王身邊，回頭“誒，我好像還不知道你的名字，該不會就是轉輪王這麼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