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些事是放棄才能達到的。封靈站在這片大海前,擦了擦淚,便走進去,愈走愈深處。沉,沉入海的深處。越是呼吸越是感覺到胸口的壓抑。恐懼在意識消散的同時減退,掙紮在輕生的思緒中被緊箍住。在冰涼鹹濕的海水深處,似乎最後的一絲生氣在說著一句話:絕命,絕情。像是在與一場久睡不醒的夢魘做著抵抗,掙紮了又掙紮,封靈終於昏昏沉沉地睜開雙眼。神智剛一清明,就看到一張臉正迅雷不及掩耳般衝到了自己眼前不到一寸的距離,真是嚇得封靈立刻又要昏死過去。難道是海邊的漁民把自己撈起來了?還沒肯定自己的答案,隻見那個女孩驚呼了起來:“公主醒了!公主醒了!”應著那姐姐的聲音立即又湊過來一張臉蛋兒,小心翼翼地伸過頭,一對上封靈的眼睛,便立即縮回了身子,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兩人齊聲說著:“公主吉祥,老天庇佑,萬福安康!”這突如其來與現實世界截然不同的單方對白,讓封靈忽地坐起身子。隻見呼啦啦,兩人齊齊跪了下去。封靈盯著他們,下巴都合不上了,這是做夢還是拍戲?嗯,自己不是演員,那做夢的可能性大些,封靈心裏肯定了一下自己的結論,不然她找不到第二個讓自己可以正常思考的理由。封靈不自覺地咬住自己伸上來的右手食指,想著這夢可真是高質量啊,兩人都穿著清朝服飾,規規矩矩地跪在那裏。再環顧一下四周,古檀木的紅窗,書著蘭亭集序的屏風,雕金鏤銀的梳妝鏡。。。封靈咂咂嘴吧,這麼清晰有情節的夢還真是不多見,一時間讓她忘了自己醒來之前的悲傷和海水的窒息。看著兩個丫頭的服飾,紫褐色的春綢,簡單的盤花辮子,紫花點綴的青鞋。自己的這個夢算是清穿了?!封靈撇著嘴眨眨眼睛,好笑地想著現在的自己是生生地穿越了呢還是洋氣地魂穿了呢。一想到魂穿,封靈立刻蹦下床朝著雕金鏤銀的梳妝鏡小跑過去。噠噠噠,在跪著的兩個丫頭的餘光裏,封靈輕快地光著腳落座在鏡前。清瘦的臉龐,略顯憔悴的眼眸,薄薄的紅唇,長發散落肩頭,一件白色的小衣貼在身上,真真一副病美人兒麵容,卻和封靈的長相沒一點兒相像。哎呀媽,夢裏的自己還真是洋氣地魂穿啦?!當自己的眼睛和鏡子裏‘自己’的眼睛對焦,封靈終於從裏麵看到了自己現實裏的悲傷。想起自己沉入深海的寒冷,又看看這幅柔弱的身子骨,封靈輕歎了口氣,腦子裏想到的全是李白的那一句“鍾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複醒”。既是天賜的逃離夢灣,但願長夢不醒。畢竟夢裏的情境過往都很新奇,封靈搖了搖頭轉過身子,好奇地輕問:“你們叫我什麼?”這些逼真的畫麵很難不引起人的好奇心,暫時忘了自己的心事。“公。。公。。公主”兩個人囁喏著回複,聲音更小了,頭又向著地低了一些,幾乎貼上地麵了。心想著沒叫錯啊,不就是公主麼?“公主?!”封靈又看看她們的服裝,嗯,確定清朝。自己這是回到大清當格格了!封靈又沉思了。當格格確實是件讓人有些小激動的,但是這夢什麼時候醒呢?醒來的自己又在哪裏呢?自己還在做夢,估計還沒死。哎,估計要是夢醒了,一定不會是一個舒服的地方等著自己。想到這裏,封靈忽然很堅定地點了點頭,既然難得入夢,夢醒後生死未知,那就讓自己在夢裏好好享受下吧。主意拿定,封靈很快又投入到這新奇的夢世界了,看到兩個人還是跪在那裏,趕快說:“你們快起來吧。”兩個人聞聲趕快謝恩起來,對於剛才的一幕都在心裏畫了個大大的問號。同時悲苦地腹誹,這是完事還是沒完事啊。“你們叫什麼名字啊?”封靈想著既然不猶豫了,那就好好了解下自己夢裏的處境。兩人一聽,心想終於爆發了,憑這小祖宗的性格不知道又挑到什麼骨頭了。後去床前看自己的那個婢女顯然大些,當先回複到:“奴婢彩衣。”另一個丫頭趕快跟著回複到:“奴婢彩若。”“你們跟我多久了?”封靈已經站起身坐回床邊。“回公主,奴婢們是公主去年年底嘉封和碩公主時,小主額娘令皇貴妃親自指給小主的,之前一直在外麵做事,昨兒開始進來伺候小主的。”彩衣心思靈透,一句話就把自己的親疏關係說出來了。“和碩公主?令皇貴妃?”封靈手向後支撐在床上,雙腿交纏著在床邊蕩呀蕩,邊蕩邊在腦裏搜索著這兩個名頭關聯的人物。封靈不是主修曆史學的,但是她一向熱愛文學,後妃列傳也讀了不少。封靈記得,清朝裏晉封號為‘令’的皇貴妃好像隻有乾隆時被追封的孝儀純皇後生前封號一直為‘令’。說起這個令皇貴妃,史書中她一生有四子兩女,其中有兩個兒子早殤,活下來的兩個兒子卻大相徑庭,一個是乾隆最器重的十五阿哥,下一任的皇帝爺嘉慶;一個是乾隆最厭惡的十七阿哥,幸好哥哥是皇帝才保了自己一生無憂。令皇貴妃的大女兒是皇七女,固倫和靜公主。小女兒是皇九女,和碩和恪公主。封靈終於把自己的身份給對上座了。沒想到自己穿越後這麼有靠山,爹是世界的大主宰,現任皇帝。媽媽是後宮裏權利最大的女人,雖沒有皇後的名分,但是名分算什麼,權利才是大倚仗啊。再說弟弟,那可是下一任皇帝呀。封靈終於美了,喜滋滋的傻樂起來。這個時候隻聽門外傳來一個細細的年輕的小公公的聲音。“稟公主,剛才皇上身邊的張公公來傳旨,說皇上晚膳後會來,讓公主好好準備。還說皇貴妃娘娘捎來一句話,讓公主穿那件柳白緞花旗裝。”